头,鸦羽般的乌发顺着他的脸侧向两边滑落,他白皙的脸在光晕映照中近乎透明。
感受着落在脸上的炽热光辉,淡淡的金色倒映在原不为眼底,让他眸中染上了几分真实不虚的笑意。
“嗯,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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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大将军府离大长公主府不远,步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原身虽为太子,却不曾在东宫住过一天。过去八年,他一直在外,南征北战,以至于如今已有二十三岁,仍是孑然一身,后院空空。
直到半年前迁回旧都,被封为太子的同时,还被赐下了这座神武大将军府,他就直接搬了进去。
他极少过问府中之事,当初皇帝赐下府邸时是什么样子,如今这神武大将军府就依旧是什么样子。
看起来冷冷清清,没有太多人气。
就连那些被派来的婢女仆人,都被原身直接交给了自己的亲卫统领秦墨,要求对方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些人调·教到谨言慎行,令行禁止。
而秦墨也不负所托。
原不为抬脚踏入府中,没走多远就恰好撞上几名婢女迎面走来。
见到原不为,这几名婢女当即齐刷刷站成一排,低眉敛裾,向他行礼。
“见过殿下。”
原不为摆了摆手。
顿时,这几名婢女又齐刷刷起身,退到一边,目不斜视,肩背挺直。
从始至终,她们脸上毕恭毕敬的表情、神态,就连福身的动作和幅度,都一模一样,标准到了极点。
一举一动干脆利落,身上还透出几分军队里的影子。
显然,秦墨超额完成了原身的要求。将这些娇娇弱弱的婢女简直当成了手下的士兵来训练。
整座神武大将军府,所有的婢女和仆人都是如此,行动利落,面无表情,文能提笔磨墨,武能擒杀毛贼。
——这不是说笑,是确有其事。不久前,就有几位婢女一举抓获了一个胆大包天企图潜入书房重地的贼人。
这样的神武大将军府,若是外人踏入其中,定会觉得诡异非常。
不过,原不为对此倒是适应良好。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时,一个青年已经等在门外。
一身黑色绣赤焰的箭袖长袍,腰配制式弯刀,足蹬黑色皂靴,脸上面无表情。
此人正是原身最信任的亲卫统领秦墨,也是在他登基后出任宫中禁军都统,却于宫变当日突然倒戈一击,助楚王齐煜一举夺下皇宫的最大功臣。
他发丝束得整整齐齐,衣袍上下连一丝褶皱也没有,就连腰侧那黑沉沉、冷幽幽的弯刀,也被擦得锃亮。
乍看上去如同一块石头,沉默,冷硬,严肃,不苟言笑。
但见到原不为,这块沉默冷硬的石头却似是突然活了过来。他单膝一跪,膝盖重重扣在地上:“……殿下。”
吐出两个字,秦墨就恢复了沉默,只能看见他低垂的头颅与纹丝不动的身体。
“是你啊,起来吧。”
原不为定定看了他几息,这才移开视线,当先一步上前,推开了书房大门。
“——随我来。”
在书房中坐定,原不为这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按照秦墨的脾气,一般无事是不会来找他的。
“……”秦墨迟疑片刻,突然看见原不为的左手。
只见那只修长白皙、如玉石一般的手掌上,被好几层麻布所包裹,雪白的麻布下隐隐透出淡淡的鲜红。
他目光一变,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殿下受伤了?怎么不传太医?”
……一看这质量一般的布料就知道,多半只是民间哪个坐馆大夫出手的。
“太医?”原不为不置可否。
神武大将军府中,就有好几名太医,常年为原身治伤。然而,这些人却连他身上的奇毒都查不出来……
“这些太医究竟是替我治伤,还是让我伤势更重,可不一定。”
秦墨脸色微僵,目光里露出几分意外。
原不为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右手漫不经心抚过包在左手上的麻布,唇角扬起,又是一笑。
“这么说也不对。伤是定然能治好的,但治好后会不会多点别的症状,药里会不会加点别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说到此,他抬起眼来,看向秦墨。
“……你说是不是?秦统领。”
左眼下还有一道长约半指的伤痕。
“萧太医特意找到侍卫,避开其他人秘密求见孤,所为何事?”
原不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萧致整理了一下袖摆,大礼下拜:“微臣是来向殿下请罪的。”
原不为挑起眉:“哦?”
见他这副不紧不慢、从容自若的模样,萧致却吐出一口气,神色放松了几分。
“……果然,殿下已经知道了。”
那天原不为突然冲进沅芷阁,萧致自认为已经做出了最周全的应对。
只是在关键时刻不动声色地引导了一下其他人的思路,还耗尽手段,误导其他太医的诊治结果出现偏差,误以为此毒并非长期慢性·毒药,而是不久前太子才在大长公主府中招的。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