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锦衣卫开道,人群如潮水往后翻涌。
片刻,一张硕大的会试榜被挂在牌坊下,锣鼓一敲,所有人蜂拥而上。
前方每一声欢呼都能勾起沈瑶等人的心弦,后来沈展的小厮实在是按捺不住,奋力往前冲,好不容易给挤了进去,他虎头虎脑踮着脚往那黄榜里寻,一个个望下来,哪有沈展的名字。
小厮嚎啕大哭,远远地沈展等人听到熟悉的哭声,绷在心口的弦一下子断了,沈展呆若木鸡,说不出的失落,
“不可能啊....”
他明明有把握的,他自忖策论答得得心应手,也没发现注经有错,沈展对自己着实抱了些许希望,乍然听到落榜,很是不甘心,沈展径直从车窗跳下去,非要亲自看一眼才死心。
沈瑶也很难过,红着眼要去追人,最后是那文诺拦住她,“姐姐稍候,我去追他。”旋即踵迹而去。
等人离去,沈瑶捂着脸哭出声来,这六年姐弟俩吃尽苦头,当年厚着脸皮嫁去谢家,也是因为沈展,真要下弟,她担心弟弟一蹶不振。
哭着哭着,外头传来丫鬟碧云的欢呼声,
“姑娘,看错了,刘欢那小子看错了,咱们少爷在第一排最前面三个呢,咱们少爷中了会试第二名啦!”
心情如同爬山涉水,一会儿过山一会儿下海,沈瑶又哭又笑,激动得语无伦次。
沈展被同窗吆喝着一道回了国子监跪谢恩师,沈瑶带着丫鬟喜极而泣回九阳巷,人还没到家里,便有里长武侯带着人敲锣打鼓到了沈宅门前,沈瑶兴高采烈开门待客,拿着银子吩咐长工去采买,这一夜便在宅前办起了流水席。
会试过后便是殿试,亦不敢掉以轻心,沈展托人回来告诉沈瑶,他要在国子监研读功课,会试及第的除了沈展也有文诺,果然应了沈瑶的话,今年名额扩了一倍,文诺挂在会试尾巴上。
沈瑶再没这么高兴的,想起父母多年夙愿达成,沈家真正将跻身官户了,心底由衷快慰。
殿试在三日后举行,沈展因生得风流俊俏,对答如流,很得新帝喜欢,被当堂点为探花郎,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状元郎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游街时所有风头都被沈展给抢了。
自古以来有榜下捉婿的风俗,沈展这一高中,来府上说亲的踏破门槛,这回来的可是官媒,结识的也是朝中世家大户,一进门瞥见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俏生生立在那里,官媒心花怒放,一问得知沈瑶是沈展的嫡亲姐姐,早些年成过亲后与丈夫和离了,便起了些心思。
这两日,沈家门庭若市,沈瑶忙于应酬都没功夫打理铺子的事,最后还是沈展出面,说什么嫡姐未嫁,他便不娶,这下好了,官媒集中火力瞄准沈瑶,四处帮着沈瑶牵线搭桥,一心要把沈瑶给嫁出去。
这些消息一字不漏被传到谢钦耳郭里。
这段时日他不曾露面,哪怕殿试,他亦不曾参与,他不想与沈展打照面,以防给旁人留下把柄,说沈展是靠他及第进士,他希望小舅子仕途清清白白。
可他也不能坐视旁人给沈瑶说媒。
六月初六,琼林宴。
朝廷下旨让新科进士携家眷入宫赴宴。
沈瑶想起曾嫁给谢钦,万一遇见熟人便有些尴尬,
“我还是不去了。”
沈展却是不肯,凉凉打量她,“怎么不去?莫非你心里还有他,不好意思见他?”
“哪有的事?”沈瑶高声辩驳,双手拽着绣帕稳稳当当坐着,“我这不是为你着想,若叫旁人晓得我是他前妻,我怕...”
“怕什么?难道你一辈子躲着不出门?再说了,我今后要在朝廷一展志向,与谢钦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索性大大方方见了罢。”
沈瑶还要说什么,沈展却非要拉着她出门,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趁机让姐姐露露面,早日寻个郎君嫁了。
如今的沈展已不是过去的沈展,他有足够的底气给姐姐撑腰。
沈瑶无可奈何,在马车里拾掇了衣装,跟在沈展身后匆匆入了宫,幸在她嫁给谢钦时,时常入宫,对宫里的规矩门儿清,在一众新科士子家眷中显得落落大方。
三年战乱,皇权交迭,世家还是那些世家,皇亲贵戚却被重新洗牌。
当年先帝被女真所逼吐血而亡,不少王爷皇子趁机动乱,是谢钦暗中安排人手稳住了局面,将当时还是七皇子的新帝扶上了宝座,而这个间隙,先帝幼弟齐王爷曾小小拉了七皇子一把,七皇子登基后,十分信任这位皇叔。
新帝虽年幼,却也晓得制衡的道理,一来定了郑阁老孙女为皇后,二来宠幸这位皇叔,以他来压制谢钦。
谢钦朝野威望隆重,手握实权,压根没把这位绣花枕头的皇叔放在眼里,不过为了给皇帝面子,平日里还是礼让齐王三分。
齐王此人,还算贤明,却有个毛病,他好色。
琼林宴上,花团锦簇,齐王站在桥上有意无意瞥着前来赴宴的女眷,一眼就被沈瑶给吸引住。
沈瑶今日装扮不算华丽,只穿了件薄荷绿的裙衫,原想在人群中隐身,可惜天不遂人意,其他女眷穿金戴银,不是娇艳的海棠粉,便是灼丽的牡丹红,这下反而将沈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