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次日亲自将给谢钦做好的小衣全部搓洗干净,不一会上房那头来了人,告诉她今日要收拾行装,明日要随陛下去燕山避暑。
陛下避暑原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实在是撞上各国使团入京朝贡,不得不壮大声威。蒙兀与女真两部均遣了皇族出使,意图与大晋联姻,皇帝干脆让臣僚随行,大约是要在燕山举办一场盛会,联络邦交,定下和亲人选。
邦国大事轮不到内宅女眷关心,姑娘们兴致勃勃都想去燕山避暑,名额却有限。
“我们谢家在燕山有别墅,犯不着与旁家去争抢名额,老祖宗您就许咱们多去几人。”周氏建议道。
老太太摆摆手,“不成,平日里咱们自家想去多少便去多少,这一回随驾避暑,万不可造次,皇城司给了咱们十个女眷名额,咱们至多多去三人。”主要是怕人多生事。
大夫人猜到老太太与平南王妃要给谢京相看,便做主道,
“既是名额有限,咱们长房干脆不去了。”
五奶奶崔氏早就闷坏了,听了这话,顿时傻眼,她央求地看着婆婆,
“母亲,旁人可以不去,我是要去的呀,我还约了娘家人一块出游呢。”
上回崔氏顶撞了大夫人,大夫人怀恨在心,打算趁机给她立立规矩,故而置若罔闻,崔氏急得要哭。
谢京也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她晓得求祖母与母亲没戏,便悄悄朝沈瑶挤眉弄眼。
沈瑶也着实生了几分心思,倒不是爱凑热闹,实在是近来被谢钦逼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趁机分开一段时日。
她问老太太,“母亲,夫君会不会去?”
老太太想了想道,“这种事他从不掺和,陛下若带着皇子们出行,定是留钦儿坐镇朝堂,以往都是如此。”
沈瑶高兴了,便摇着老太太胳膊,撒娇道,“可是...儿媳想去。”
沈瑶从不撒娇,大约是被老太太宠了这么久,头一回露出几分娇态,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就连眼尾都摇曳着春晖,老太太心里想,这般千娇百媚,她儿子怎么受得了。
老太太被她迷得眉开眼笑,“去去。”
小别胜新婚,也叫谢钦尝尝相思苦,往后更在意些。
老太太打着如意算盘。
沈瑶要去,谢京扑了过来搂着她胳膊,
“太婆婆,我也要去,我要陪着瑶瑶。”
外头她恭恭敬敬唤一声叔祖母,在家里喊她瑶瑶。
老太太笑不可抑,“成,你也去。”
大夫人那头脸色就难看了,正要发作,老太太又道,
“长房毕竟承着国公爵,这等盛会如何能缺席?”先是提点大夫人,莫要盯着后宅一亩三分地,还得看看外头的世界,大夫人话到了嘴边意识到轻重,不得不吞回去。
老太太紧接着又道,“论家世门楣,宁家堪称高门贵胄,这样的场合,义哥儿媳妇是无论如何要出席的。”
用上回大夫人的原话堵了大夫人的嘴,也抬举了嫡长媳宁氏。
宁氏起身含笑施礼,
“孙儿媳谨遵教诲。”
崔氏见状,当即乖巧地坐着,拼命朝老太太看,颇有些摇尾乞怜之状,那模样也实在是可笑可爱,老太太乐不可支,“得了得了,你娘家嫂嫂弟妹都惦记着你,你还真是非去不可。”
崔氏装模作样起身长拜,“还是老祖宗疼我。”
大夫人就这么被孤立了。
余下的名额给了二房与三房,这一次老太太没有厚此薄彼,三房与二房的名额竟然是一样的,这令三夫人很欣喜。
二夫人率领谢家女眷出行,大夫人在家里伺候老太太,三夫人也想去,只是念着底下媳妇姑娘多,将名额让给了她们,私下还悄悄与沈瑶打了招呼,让她多照看三房的人,沈瑶应下了。
午后沈瑶开始收拾行装,谢钦忙着皇帝出巡事宜,这一晚没回来。
沈瑶留下黎嬷嬷照顾谢钦,带着杏儿与碧云出游。
到了六月初十这一日午后,阖家箱笼均上了马车,准备要出发,谢钦都不曾露个脸,沈瑶越发确定他不会去,高高兴兴上了马车。
“来了京城这么久,总算能出城透个气,碧云,回头咱们上山猎个鹿回来,做鹿脯吃。”
出游总是令人愉快,就连路上的花儿草儿看着都招人稀罕,各家马车陆陆续续在南城门聚集,等着帝驾出巡,下午申时,帝驾自南城门始,前往燕山。
燕山坐落在京郊西北,是一片绵延上百里的雄伟山脉,几条溪流环山而绕,青山远黛,近水寒烟,到了晚边乌金西垂,燕山如杳霭流玉,葳蕤苍翠。
马车驶入燕山地界,一片凉爽扑面而来,果然是避暑胜地。
大约暮色四合之时,车驾停在燕山行宫,燕山地势雄伟,行宫依山而筑,开间狭窄,殿宇并不宽阔,皇帝妃子多,皇室宗亲更是数不胜数,压根没有官眷的地儿,好在京城各家在燕山也建了别墅,拱卫行宫,别墅之后还有几片寻常的院子,便是给普通官宦住的。
皇家行宫尚且不算宽敞,遑论谢家别墅,二夫人不敢不给沈瑶面子,到了别墅让沈瑶先挑地儿,沈瑶挑了靠边的东苑,东苑主院只有三间屋子,一间做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