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骏马嘶鸣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唐慎心中有感,他拐弯进了花廊,一抬眼,便看见身穿黑色大氅、头戴玉冠的王溱拉住了缰绳,端坐于马背上,他转过头,也一眼与唐慎对上。
两人远远相望,都微微一愣。
唐慎反应过来,走上前。王溱从马背上下来,他站定在地面上,先是定定看了唐慎一眼,接着笑道:“小师弟又瘦了。”
唐慎愣住。
瘦了?这几天他回姑苏府,可是吃好喝好,他自个儿都觉得胖了!
然后下一句,王溱便对下人道:“唐公子喜欢吃虾肉,去把昨日从海里送来的虾子做了。河虾的话,就做金陵凤尾虾。”
下人点头应是。
吩咐完,王溱再看向唐慎,认真道:“可得补一补。”
唐慎:“……”
得,这下必须留下来吃饭了。
王慧在一旁看着这师兄弟二人,见到王溱这模样,他偷偷发笑。察觉到他的偷笑,王溱转首看向他,行礼道:“四叔叔。”声音温和清越,却让王慧咳嗽一声。
王慧道:“海虾与河虾家中都有,我不知道景则竟然喜欢吃虾,早知道就吩咐下去了。”
王溱:“景则?”
王慧无奈地笑了笑:“既然子丰回来了,那我就先去处理事务了。你们先聊。”
王慧先行离开,王溱带着唐慎,去了自己的院子。
王溱居住的院子在王宅的最西边,再往西就是一片僻静的竹林。春夏之际,看这片竹林定然是潇洒恣意,心旷神怡。可现在是隆冬寒月,唐慎莫名觉得有些冷。他看向王溱,道:“很少见师兄穿黑色的衣服。”
王溱想了想:“小师弟不知道乌衣巷这三个字的来历?”
唐慎:“咦,有什么出处吗?”
王溱:“乌衣巷很长,但其中住了王谢两家,因此富有盛名。”别人说这话可能就在自夸,但听王溱这么说,唐慎却觉得理所当然。今日他在琅琊王氏的所见所闻,让他都忍不住夸一句,王家真的是氏族大家。别说一个乌衣巷因为他们而出名,哪怕是整个金陵府,也因为有一个王氏而更具传奇色彩。
“这巷子原本不叫乌衣巷,只是前朝时期,世家公子喜欢穿着乌衣,也就是黑衣。王谢二家的公子每日都穿着乌衣,在巷中走动,所以才得了乌衣巷这个名字。”顿了顿,王溱道:“小师弟,可要换身衣裳?”
唐慎奇怪道:“我并非王家人,也要换上乌衣?”
王溱语气悠长地说道:“那你便不换了吧。”
唐慎一脸莫名其妙。
然而到了晚上,他突然明白了王子丰的意思。
满屋子都穿黑衣,就他一个人穿白衣,简直像山鸡落入凤凰窝,格格不入!
鸡鸣寺就在金陵府的东北,入夜,去鸡鸣寺烧香拜佛的王家人全部回来了。本朝民风还算开放,男女可同屋吃饭。但唐慎毕竟是个到了婚配年龄的男子,于是吃饭时,便用屏风隔开了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坐的是男人,另一张桌子是姑娘夫人们。
王溱说过自己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王家的其他人却讲究这个,吃着饭,桌上并没有人说话。
姑娘夫人们吃完走后,屏风也就撤开了,众人品茶说事。
王溱的父亲早年走了,他的二叔王诠在盛京,今年没有回家过年。堂屋中,就只有三位长辈,一个王溱,还有一个叫王嗣的王家二公子,再加上一个唐慎。
王慧道:“可喝的惯这茶,景则?”
唐慎放下茶杯:“好茶,多谢四叔叔。”
王三老爷听到这话:“四叔叔?”他笑了笑,道:“家中经常有人拜访,只是很少见到子丰的朋友。景则,听闻你今年才十八,当真是年少有为。”
“三叔叔过誉了。”
王家的人并非各个做官,在场所有的官中,也就王溱的官位比唐慎高。
王家世代名门,可并不心高气傲。众人与唐慎聊了一些话,渐渐的,唐慎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惊讶地往外面看了一眼,仔细一听,就听一个清脆的孩童声:“你觉得是这个么?”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这么多年就见到这一个,我看是了。”
屋中的声音骤然停住,王溱喝着茶,茶气袅袅,看不出他的表情。王慧尴尬地咳嗽一声,道:“屋外何人,都进来吧!”
“惨了,被发现了!”
下一刻,四五个孩童从屋外走了进来。他们中最大的才十岁,最小的更是只有六七岁。这些孩子一个个穿着乌衣,头戴玉冠。
王家二公子王嗣见到这些孩子,眼前一黑,对唐慎道:“让唐公子见笑了,这些都是我的堂弟们。许是见家中来客人,纷纷好奇,所以过来看上一眼。”说着,他悄悄地望向自家大堂兄。
王溱继续喝茶,神色不变。
孩子们见没被骂,一个个又壮了胆子。其中最小的孩子瞪大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慎看。唐慎被看得一头雾水,这时,王溱轻轻搁下茶盏,道:“白日里才去了鸡鸣寺,如今不回去休息,定然是不累的。不若回屋,将先生留下的课业再做一遍吧。”
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