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也不要吃。”廖刚把那个韭菜盒子推开,充满遗憾地说:“看看这周围的环境吧,你知道步支队每个月要在清洁家政上花多少钱么?你敢在他分分钟拉出去当样板房似的顶层大复式里吃韭菜?”
蔡麟:“……”
开放式客厅足有普通家庭客厅两个大,吊顶落地窗,内外双厨房,一楼是主卧、次卧和书房,旋转楼梯通向楼上的健身室和客卧。装修风格走黑白灰现代设计风,家具摆设多用精钢玻璃陶瓷元素,光洁如新一尘不染,连沙发上的靠枕和羊绒毯子都整整齐齐叠放在它们该有的位置。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香氛气息,这味道蔡麟闻过,市中心和韵路林立的奢侈品店门口都是这味道,通常只代表一个字,贵。
“我第一次来他家是刚升上副支队那年,我妈叫我带点东西感谢领导,下班以后我就来了。第一次在私人空间里跟步队面对面,我特别紧张,嘴巴一秃噜,顺口问:领导,我给您带的这个榴莲可甜可好吃了,要不我这就切一个吧?”
“那是我离仕途沦丧最近的一次。”廖刚唏嘘着叹了口气:“当时步队用一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死’的目光注视着我,说:‘不用麻烦,廖副支队。切完这个榴莲你就要变回小廖警官了’。”
“……”蔡麟放下那盒韭菜:“我突然感觉这是我离季度奖金最远的一次。”
步重华端着一盒健身房午餐从厨房里出来,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
廖刚蔡麟同时:“没什么没什么……”
步重华不置可否,眼角往茶几下一瞟。那微妙的眼神如钢针biubiu两下扎进蔡麟只穿袜子踩在手工地毯的脚上,下一秒蔡麟清清嗓子,正襟危坐,不引人注意地把脚塞回了一次性拖鞋里。
咔哒!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楼上客卧门一开,紧接着脚步声咚咚咚地走了下来,蔡麟回头一看,眼珠差点瞪脱窗:“小吴?!”
吴雩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地,额角贴着一块要掉不掉的医药纱布。他上身是步重华衣柜里新的棉白短袖T恤,肩线耷拉下来,显得人非常瘦削;下身却是那条从丰源村穿到县医院、县医院穿回津海公安局,经历了火场、暴|乱、病房、禁闭室,早已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牛仔裤,含糊不清地说:“早。”
蔡麟:“……早?!”
蔡麟满脸空白,眼睁睁看着吴雩一路下楼,光脚踩在地毯上,游魂似的绕过茶几,一屁股坐进他们对面的真皮大沙发,然后被浓郁的食物香气唤醒似的,睁开眼睛准确捕捉到了韭菜盒子。
蔡麟:“!”
廖刚:“!”
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三道目光注视中,只见吴雩两根手指拎起一个饱满的韭菜盒子,嘎吱一口半个,绿色汁水四溢,空气喀嚓开裂。
吴雩嚼了嚼咽下去,自言自语说:“还挺香。”
“……”廖刚和蔡麟的眼珠同时战栗起来,心惊胆战瞟向沙发另一侧。
步重华一动不动地捧着他那个装着糙米饭、煮南瓜、白水鸡胸肉和蔬菜沙拉的午餐盒,目光落在吴雩身上,只见吴雩吃得嘴上手上都沾了油,一边脸颊微鼓出来,看着脸上仿佛有了点肉也更精神了似的,然后向步重华扬了扬下巴。
“看我干嘛,”他问,“你吃吗?”
“我不吃,你吃。”步重华缓缓道,“这是专门给你买的,慢点别噎着。”
蔡麟:“………………”
廖刚:“………………”
吴雩的思维方式决不能理解有人会不愿意在家里吃韭菜盒子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三下五除二吃了一整盒,起身去洗了手,步重华从内室里找了条灰色的运动裤,进厨房递给他:“喏,换上,在家再睡一会。”
“你去哪?”
吴雩随便把湿漉漉的手在裤子上正反蹭了两把,脱下那条脏兮兮的牛仔裤,换上舒服柔软的运动裤。他天生的身材比例是真的很好,这样宽松没型的一套衣服,上衣下摆在裤腰随便一塞,都显出些劲瘦精悍的影子来,步重华收回目光淡淡道:“回局里,审李洪曦。”
“你伤没事了?”
“廖刚跟孟昭主审,我就去审讯室旁听,晚上就回来。”
“那我跟你一起吧。”
吴雩左手还绑着绷带,眉角上有一点血迹没擦干净,眼下有些轻微不明显的青黑。情绪爆发后的虚脱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他说话反应比昨晚略慢半拍,注意力似乎非常散漫,但看上去已经和平时没有太大差别了。
步重华思忖片刻,没有答应:“你还在禁闭期,过两天再去吧,万一碰上宋局你俩又打起来怎么办。”
——宋局,一个每天早上需要在镜子前仔细打发蜡挡住头顶那块微秃,拍照时深吸一口气凹进啤酒肚,为了不输给边上的小年轻而在健身房里咬牙硬撸一百公斤深蹲,回家后默默腰疼了半个月的老男人。
吴雩条件反射摸摸额角纱布,刹那间脸色似乎有一丝扭曲。
“那行。”他捡起自己的脏衣服说,“你晚上早点回家休息,我回去了。”
“你上哪去?”
“回家啊。”
步重华反问:“你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