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1 / 3)

两人逗着嘴转眼到家了。

林溪洗把脸就去堂屋找谢父说话,她说的就是李纠察欺负社员的事儿。

谢父道:“这些事儿咱们都懂,只是他有尚方宝剑傍身,论起来也没错。”

从前说的是法理不外乎人去,现在这几年闹的人情都没了,父子兄弟都能成仇,更何况城里纠察压制下乡社员呢?

林溪:“可上面政策也说了要工农团结,农村包围城市,要让社会各界人士都加入到农村建设中去,怎么能欺负社员呢?家里人生病急用钱,把口粮卖了看病,他不通融就算,怎么还能把粮食给扣下呢?”

扣下的粮食也没按照规定交给什么部门,反而谁扣下的谁当额外收入拿走。

这叫什么?打着政策的幌子中饱私囊。

谢父看了她一眼,提醒她,“林溪,你可别多管闲事啊。这么多年咱们家能平平安安,那都是谨慎小心换来的。这运动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就惹火烧身。”

林溪点点头:“爸放心,我知道呢。我想不通,我觉得您站得高看得远,又有经验,所以就找您说说呢。”

谢父看她那么乖巧,不像是会惹事的就松了口气,“你看不得的事儿还多呢,且装聋作哑着吧。”谁还不是这样呢。

林溪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面上却很乖顺。她自然不会给谢家惹事,但是心里却对这工作一点都不期待。她想换一个有正面作用的工作,不要这样充满负能量的,哪怕当老师也好,可以教孩子们读书。

她对谢父没意见,毕竟时代不一样,大家为了自保必然要谨慎小心的。

她就是心里有些低落。

如果是专门的小商小贩被抓着教育,她倒是没那么难受,关键这个社员是走投无路拿口粮换钱治病,他根本没有投机倒把的经验,五十斤一袋子的粮食就那么大喇喇地扛到城里来,急火火地想找个城里有钱人买下来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谁曾想,却是这样的下场。

晚饭她随便吃了两口就回东厢了。

谢母:“她这是耍什么脾气?”

林溪到谢家,她和谢二姐那么刺挠,林溪都一直笑呵呵的,谢母觉得她不会生气翻脸一样。可这会儿,才上班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看起来不大好。

她对谢启明道:“去看看你媳妇。”

谢启明一直留意着林溪呢,吃饭的时候看她在发呆总共也没吃几口。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东厢窗外往里看了一眼,屋里的林溪也没开灯,和衣躺在炕上呢。

之前她一直都是乐观积极笑眯眯的,别人讽刺她她也当不是说自己,除了跟他生气,她跟别人都是乐呵呵的。

这会儿看她这样低落的样子,谢启明感觉心口刺了一下,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堵得慌,以前没有的感觉。

他在窗外站了一会儿,转身出门去了。

屋里的林溪躺了很久,因为谢启明没来,她就懒得动弹。

她又开始想爸妈,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就睡着了。

睡着以后,她突然就梦到了原主的一些事情。

原主表面憎恨她爸爸,可实际无比渴望父爱。

刚回城的时候,她努力想讨好继母他们。她早早地起床,扫地扫院子,做饭。

她原本以为自己做了这一切,继母和爸爸会表扬自己,谁知道继母却用一种很冷的眼神看她。

等爸爸上班,继母就让她不要动家里的东西。继母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我们城里和你们乡下不一样,乡下可能用洗脚的盆和面,用刷马桶的扫把打扫房间,城里不是这样的。尤其我们家里,扫床的小笤帚、扫房间的笤帚、扫院子的笤帚,那都是分开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抹布也都是分开的,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她就不敢再碰家里的东西。

结果爸爸又皱眉,说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那么懒呢,整天回家就坐着等吃喝,也不知道帮忙烧火做饭打扫卫生。

每当这种时候,继母就赶紧打发妹妹弟弟去做事,说什么林溪刚从乡下过来,估计外婆也没教过这些,还是慢慢来吧。

这些都让林溪觉得羞辱,她就越发不知道该干什么,说是自己的家,她却处处都不自在。

他们一家四口,而她像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哪怕如此她也不想离开,卑微地祈求着爸爸的关爱,却屡屡失望。

而且妹妹处处都比她优秀,处处都能把她衬托得一无是处,让她越发自卑。

前年68年下乡的时候,政策是一家俩孩子的下乡一个。继母跟爸爸说林溪小时候一直在乡下,所以现在让她待在城里让妹妹下乡,谁知道妹妹突然病了需要住院。

爸爸心疼得不行,甚至埋怨林溪不懂事,不主动说自己回乡下,还让继母难做。最后爸爸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买到一个去工厂考招工的机会,为了表示平等,他让姐妹俩都去了。

林溪成绩不好,考试自然没有妹妹成绩好。

看着爸爸眼中失望却也了然的神色,林溪越发自卑难过。她一直都想好好表现,让爸爸觉得她不是那种无可救药的人,可她还是从爸爸眼中看到了那种厌弃的眼神,那种果然还是妹妹更出色的无声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