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奥纳多?”
“列奥——快点起来,你等会到底穿哪套礼服?”
少年迷迷糊糊地从温暖的床褥中醒了过来,依稀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单手捂着额头坐了起来,开始消化海量的记忆。
他是在八十五岁时离开的。
白发苍苍的爱人就坐在床边,紧握着他的手,唱着那首《MoonRiver》。
跨越时空的相遇,炼金术师的身份,画作解剖与雕塑,还有一个又一个秘密与战争……
少年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
我……现在是谁?
我在哪里?
海蒂又在哪里?
“列奥纳多,”妇人径直打开了卧室的灯光,瞬间这里炽亮如点燃了一千根白蜡烛:“你最好快一点——你父亲已经在楼下看完两本杂志了。”
她的意大利语说的又快又急,而且有些用词和他的那个时代毫无关系。
少年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个女仆围了过来,开始帮他穿戴衣饰与打理头发。
“我——”
“现在——”
“少爷,什么事?”
“现在是哪一年?我好像突然睡糊涂了……”
“是1929年,”女仆笑了起来:“所以穿白色的这一套吗?”
直到列奥纳多和他现世的父母一起下楼上车,他都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现实。
他,显然遇到了和海蒂一模一样的诡秘事情。
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
从对话中,他大概能听出一些简单的信息。
他的父亲被一众家仆称呼为皮耶罗先生,以及将军大人——
至少姓名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他们住在一个庄园里,而且看起来非常阔绰。
而且这个时代真的有……汽车这种东西。
“少爷,您的手机没有拿。”女仆拿着法式薄片般的一块金属递给了他:“刚才您的朋友打电话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他谨慎地回答道。
手机……又是什么?
海蒂没有告诉过他,这个时代还有手机这种东西。
伴随着汽车启动,座椅背面的液晶电视也随之亮了起来,开始播放晚间新闻。
皮耶罗将军听着有关节日庆典和汽油涨价的新闻,发觉儿子今天有些不在状态。
安静到有些内向。
“嘿,孩子,”他转身扶着车椅,挑起眉毛道:“这不是包办婚姻,只是介绍你认识一位很可爱的姑娘——虽然我和你母亲都挺期望你能喜欢上她。”
“十七岁了,谈谈恋爱也挺好的。”旁边的皮耶罗夫人抿了口冰茶道:“我们从意大利刚搬过来不久,也许你还没弄明白,那个家族和你父亲家里是世交——历史书一般的巧合。”
列奥纳多下意识地看向他们,局促的嗯了一声。
他已经习惯了接近四十年的老头子生活,到后面因为牙齿掉光的缘故,每天都只能吃些粥和软饼。
可现在……他重新拥有了这样轻盈而灵巧的身体,精力充沛到几乎可以随时连着来三个后空翻。
十七岁——不可思议。
当下的一切都古怪而陌生,但他们也简单友好到认字就能操作,不会暴露他的任何无知。
列奥纳多盯着液晶屏里男主播的脸好几秒钟,确认他不会从这个盒子里爬出来,又或者是被囚禁在玻璃里的拇指先生。
到了他们八十岁的时候,电话线路才终于推广到全国,而且每次都要跟摇奖一样转那个圈圈好些次。
可现在,他手里握着的那个小薄片,不光可以收发信件,似乎密码锁只用看一眼就开了。
列奥纳多在这短短十分钟的功夫里已经感觉人生观被完全洗刷干净了。
但愿等会人们跳的舞是华尔兹。他有些忐忑地想着。
这样也不至于露馅太多。
窗外既现代又复古的街景转瞬即逝,隐约还能瞧见绽放在天际的焰火。
列奥纳多坐在车窗旁没有出声,脑海里又浮现出海蒂的面容。
她确实很美。
哪怕白发苍苍,皱纹满面,淡蓝色的眸子里也依旧透着洞察与明睿。
如果她也终于走到了终点……接下来又会去哪里?
轿车终于停了下来,好些宾客已经陆续进去了。
列奥纳多跟在父母的身后,观察和模仿着其他人的动作,也把邀请函递给了门口的侍者。
他忍不住看了自己的手背和手心好几眼。
没有硬如鱼皮一般的组织,光滑白皙,还透着淡淡的红润。
过场长廊旁还有镜子,足够他多看一眼自己的模样。
和前世时很像——只是气质变得更温文尔雅了一些,透着股书卷气。
少年调整了一下领结,步态自然地走了进去,开始观察其他的事物。
两个家族的长辈们开始热切寒暄,同时对他致以亲切又温和的问候。
列奥纳多挑了一个并不是那么显眼的位置,佯装在低头品茶,思索着等会在宴会上如何才能不暴露某些问题。
他听着那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