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速道道:“后来王位就继承给了胡安娜,可伊莎贝拉公开宣称王位应该属于她本人,然后开展了内战?!”
官员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她本人根本不是个虔诚的教徒!
如果真的视教义为主旨,她既不可能逃婚,也不可能私奔。
而且这位女王强行夺走了法定继承人的王位,还用内战强行兼并了两国……
论手腕论决绝,都绝不是寻常之人。
列奥纳多双手交叉着放在额前,久久没有开口吭声。
他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严肃了。
她的丈夫斐迪南,与那位惨死狱中的那不勒斯国王还是堂亲。
“西班牙的宗教审判所,比从前罗马教廷的还要残酷……虽然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但确实很骇人听闻了。”官员摇了摇头叹气道:“它的权力大到没有边界,而且已经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犹太人,异教徒,甚至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普通平民,全都会在被他们盯上以后惨死于世。
不需要走任何法定的流程,也不需要任何证据——
如果被拘捕的人有任何反抗和否认,审判所会严刑拷打到他们承认为之。
在最近几年里,这种情形在变本加厉地发展着,而且手法也越来越极端。
不仅是女王和国王的政敌被肃清杀绝,而且有大量的犹太教徒和伊斯.兰教徒被强行扭转了信仰,在那片土地上完全没有喘息的余地。
“他们在抹杀着新教的存在?”尼可罗凝重了神色道:“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官员露出畏惧的神情:“宗教审判所被托马斯·汤戈马达那个疯子苦行僧把持着,整个国家的审判官也全都疯了。”
“这与意大利有关……一定要加强这方面的信息搜集,也绝对不要暴露行踪。”尼可罗看了眼老师,示意他先退下去:“写一份综合报告,越快交上来越好。”
官员匆匆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跑掉了。
在那男人走了之后,达芬奇才终于叹了一口气。
“我们先前和上议院达成一致的是,要在这几年里停止任何扩张的计划,尽可能地提升多个领地的繁荣和先进程度。”
尼可罗露出迷惑的神情:“老师,这并不冲突吧——我们只是知道西边有个疯子而已。”
“你觉得他们收购那么多的木头是在做什么?”达芬奇反问道:“就为了建足够多的审判所,以及把那些反叛者统统烧死吗?”
尼可罗愣了一下,嘴唇有些发白:“您难道是认为……”
“你发现了没有,”达芬奇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里透着抗拒和厌恶:“这个女人在做的事情,与海蒂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说海蒂是象征着自由与光明的白色女王,那伊莎贝拉就是堕落到极致的黑暗存在。
她自幼在封闭保守的教义中长大,却能公开抗婚和制造叛乱,最终利用宗教来强化自己对这个国家的控制。
她做的许多事情,与海蒂都是相同又相反的。
虽然都是在统一国家,可一个在引导着开化与共荣,另一个却在施加血色统治,让整个西班牙都陷入一片整齐的死寂。
虽然都是在影响宗教,可一个在取缔着腐朽与落后,另一个则放大极端势力,诱使纵容自己的告解者放大审判所的黑暗。
“你想想,现在美第奇女王正在建造船队——而西班牙也在同一年的年末开始大量的收购木料,这又代表了什么?”
尼可罗倒吸了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一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们好不容易统一了米兰罗马还有威尼斯,在进行全面的战后恢复工作,可西边的岛屿上出现这样的存在……而且这个存在还在不断地扩充着武器和势力。
“一旦不信服者尽数被抹杀殆尽,剩下的……就是忠诚度极高的被洗脑者了。”达芬奇加重语气道:“极端势力配上极端信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情已经与宗教没有关系了——宗教只是伊莎贝拉手中的一个符号而已。
而且更糟糕的是,西班牙和法国是邻国,两国的关系现在在变得越来越密切。
他在海蒂道破身世之后,有询问过自己所处的这一段历史原本的走向。
至少在海蒂所处的那个时空里,从1478年开始,有太多的血腥和悲惨发生在了意大利的领土上。
1492年洛伦佐·美第奇死于痛风,随后法国的查理八世带领着军队翻越阿尔卑斯山,不仅占领了那不勒斯,而且攻打佛罗伦萨直到他们割让比萨。
由于那时的领主懦弱无能,美第奇家族被赶下台,由另一个疯癫的僧侣萨沃纳罗拉上台,他如西班牙的那个疯僧一样推崇着扭曲人性的教条,公开燃起‘虚荣之火’焚烧无数的名作,将‘有伤风化’的雕塑也尽数砸了个粉碎。
波提切利的多幅画作被毁之一炬,而他自己也在战乱中辗转于米兰和法国,最终在法国郁郁而终。
查理八世是一个极有野心的年轻国王。
如果海蒂不曾来到这个时代,他会在二十四岁之际攻打意大利,而且把佛罗伦萨也破坏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