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房没说他看见高大的马上有一个人,周身冷厉之气,眸色淡淡,却让人心底发凉,就像在面对一个失控的疯子。
门房颤抖的说要来通报一声,那人点头准了,他这才如释重负地赶紧跑过来。
“什么?”相然大惊,“人在外面!?”
门房擦汗说:“我刚把门给锁了,那帮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怎么办?要报官吗?”
相然不清楚外面那帮人底细。到底是当初追杀他们的?还是闻琉派过来的?
无论是谁都不好,相然还没来得及出去,院子里就突然冲进了一帮训练有素的人,团团围住这个不算简陋的小地方。
那小厮锁了门,闻琉便直接让人撞开。
见到熟悉的面孔,相然脸上惊震,满心恐惧,后退了几步,随即反应过来,立即跪下。
“陛下圣安。”
她旁边有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一见这阵仗,还以为是宴卿卿招惹了什么大人物。
可听到相然的话后,心中更为震惊,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也不敢头都低了下来。
他们上一刻还说着皇上出事的消息,哪成想人下一刻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闻琉着一袭玄衣,身上未佩环玉,倒是简易地戴了个精致香囊。通体的贵气压得旁人喘息不得,盯着相然,淡色的眸子环顾四周。
“搜。”
暗卫就要进这些屋子,相然慌了,她顾不得自己安危,跪着上前几步,连忙磕头道:“望陛下今日不要生怒,小姐临盆,受不得刺激。”
闻琉的动作一顿,却仍然是面无表情:“她受不得刺激,朕就受得?”
可他还是抬手止住了暗卫的动作,闻琉没让相然起来,他看见有丫鬟端着水往内院走,皱眉跟了上去。
他那时心急如焚,得知宴卿卿消息后就马不停蹄赶过来,倒是带了药材,却根本来不及带别的医女。
宴卿卿住在内院里,看门的丫鬟见一个高大的陌生男子突然冒出来,吓了一大跳,连忙拦住他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不得冒犯我家小姐!”
“怎么?”闻琉淡淡看了她一眼,“连她相公也不能进去?”
那丫鬟惊愣,闻琉却径直走了进去,他的脚步刚刚落在地上,屋内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他的动作定在了原地,丫鬟端着水盆要进进出出,闻琉在这挡着难免怪异。
但他就是动不了,闻琉愣了下来,仅仅是宴卿卿一声带着痛苦的叫喊,便把他所有的强硬击碎,身上的力气抽干了一样。
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闻琉自京城离开到现在,已经有整整四个多月未见宴卿卿。
这四个月不同以往,他不知道宴卿卿的行踪,找不到宴卿卿的踪影,他甚至费了许久才确认她还活着的消息。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
赵紊的人跟闻琉开口说的第一句便是宴家小姐没了,他那时差点没熬过去。
有丫鬟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见他呆愣愣地伫立在这不免有些生气和害怕。
突然跑出来挡路,让他走也不走,一副要哭的表情,也不知要做什么。
闻琉没想到自己会脆弱到这一地步,只听见宴卿卿的声音便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他来这里的时候,明明都已经咬牙发狠誓要把她锁在宫中一辈子。可他一听见宴卿卿的声音,大脑就什么也不剩了。
大夫坐在宽敞的内院里,一个稳婆脸色难看地正跟他说着什么话。他们见了闻琉也心觉奇怪,让他赶紧出去。
闻琉哑声道:“我夫人怎么样了?”
他这话突如其来,那大夫和稳婆惊奇地看着他,又转头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心道这就是那姑娘的负心相公?
宴卿卿在这呆了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她相公,还以为她是遭人抛弃的落魄小姐,心中还不停为她可惜。
“你是她相公?”稳婆迟疑问,“有什么证据?”
闻琉没回答她的话,问道:“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生子?她腹中孩子现在还不够月份,出了什么事?”
稳婆眉头紧皱,见他这急迫的态度,也只好暂时先信了他。
“卿姑娘的孩子大,现在出不来,喝了药也不见效果,再这么拖下去,迟早会出事。”
“我带了六百年人参,在外面的马上,含着可先提气,还有瓶保命的药丸,请先喂她服下,”闻琉说,“我要进去见我夫人,烦请这位婆婆进去时别告诉她。”
“女子产阁哪是男子能进的?净捣乱子。”那稳婆摇头,却也赶紧接过闻琉手中的瓷瓶,“我先去给卿姑娘服下,你在这里呆着。”
敢对当今圣上说这样的话,世上没几个,倒是庆幸这老妪什么都不知道,否则要吓个半死。
稳婆说是这么说,但她也不会这么去做,随便一个陌生男人的东西都敢拿给生孩子的孕妇吃,恐怕到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闻琉跟在她身后,道:“我与夫人前几月起了争执,她离家出走好几月,望婆婆勿要让她发现我。”
他的语气没了刚才的平缓,青|天|白|日里,稳婆后背竟有冰凉的冷意升起,手脚都冻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