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没有办法了吗?”
“只能让他呆在地下六层,进行隔离研究了。不过最好别抱有太大期望,在那些未知的力量面前,我们目前掌握的知识往往一窍不通。”
研究员说完后便头也不回
地离开,只剩下江照年与迟玉相顾无言,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脸上遍布的胡渣。
打破沉默的居然是迟玉本人,与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江照年不同,他居然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没关系的,年哥。我本来在地下室里就应该被恶魔吃掉,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那……”江照年犹豫半晌,迟迟开口,“林妧那边,要怎么办?”
迟玉怔愣一瞬,轻笑着垂下眼眸:“和现在一样,什么都
不要告诉她就好。”
察觉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懊恼神色,他下意识攥紧衣摆,终于没有力气佯装出微笑的模样:“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林妧知道,一定会很自责。”
“她难道不应该自责?你为她陷入几乎必死的境地,还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如果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告诉她。”
迟玉直视他的瞳孔,声音很轻却很稳:“以林妧的性子,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拼了命地想要补偿,甚至抛下一切去搜寻能让我复原的方法。那样的话,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正常的人生……就全部毁掉了。”
江照年握紧拳头,没有说话。
“以前在夹缝俱乐部的时候,林妧曾经告诉过我,她想变成一只无拘无束的鸟。”
说起这段往事时,少年的瞳孔里隐隐溢出几分笑意:“现在她终于挣脱囚笼,获得了自由。而我呢?我只是个被困在牢房里的废人,除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什么都不能给她。与其活着变成她的负担,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让她以为‘秦昭’在事故里死去,彻底与过去做个了断——年哥,我不想变成束缚她的第二个牢笼。”
什么啊,自顾自地说出这种话。
他怎么可能会是她的牢笼呢。
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林妧咬紧下唇,努力不让呜咽声溢出来。
迟玉猜中了一切,却唯独想错了一点。
在林妧心里,他从来都不会成为枷锁或负担——他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光。
她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他,以至于在畅想逃出俱乐部的未来时,每次都会悄悄在心里加上属于他的那道影子。无论是坐在光明敞亮的教室,还是走在街上随意买上一个棉花糖或冰淇淋,在少女贫瘠的想象里,登场的角色从来都是两个人。
如果没有他的话,所谓的“自由”与“未来”也就毫无意义。
在那之后,迟玉的人生便被局限在地下六层狭小的房间里。林妧看着他无数次伤痕累累又慢慢复原、一天又一天看着雪白色的墙壁默默发呆,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只有江照年不时的探望。
男人向他说起最近的时事新闻、自己新奇有趣的工作经历,也会满怀欣慰地告诉迟玉,关于林妧生活的点点滴滴——比如林清妍为她请了专门的家庭教师,补习落下的学堂知识;比如受到恶魔影响,她脑袋聪明得异常,考入了一所赫赫有名的女校
;又比如她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性格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好,朋友也越来越多,就和当初的迟玉一模一样。每当这个时候,少年都会下意识睁大眼睛,正襟危坐地凝神屏息。他的眼底充满向往但也无比胆怯,明明只是一些毫不重要的日常,却一句话也舍不得落下。
林妧心情复杂地站在他身旁,忽然眼前光影流转,转眼又是另一个场景。
这会儿正值傍晚,天边绯红的落</p霞如海如潮。
江照年把黑色跑车停靠在路边,迟玉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目光一直望着远处某个地方。林妧遥遥望去,见到一个富丽堂皇、雕饰典雅的校门,牌匾上刻着规规矩矩的大字:歧川女高。
居然是她念的高中。
迟玉他……曾经到过这里吗?
“真是的,好不容易申请到了外出的机会,我就猜到你要来这里。”
江照年倚靠在车座上,望向不远处人来人往的街道,嘴里一刻也没停下:“因为拥有恶魔给予的力量,林妧那孩子的脑袋聪明得不可思议,只用很短一段时间,就掌握了我在学校里花好几年积累的知识。这所学校是寄宿制,学生周五放学回家,星期天下午再统一来学校。按照时间来看,她应该快到校门口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年轻轻应了声“嗯”,侧过脑袋看向窗外时,被傍晚刺眼的落霞晃得眯起眼睛,下意识低头瑟缩一下——
他太久没有亲身见过阳光,已经对它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逃避与退让。
因为身体里长时间的异变,如今的迟玉比之前消瘦许多,突出的颧骨能看见明显轮廓。曾经温和清澈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血色阴翳,望向他人时从来都带着不善的冷意,叫人看一眼便浑身发凉。
他脸色苍白、毫无神采,像极了枯败腐朽的野花,紧靠着一点点水源勉强存活。
络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