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含烟坐在四爷和林雨桐对面,不由的升起了一点叫做紧张的情绪。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了。
四爷看这孩子,“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人嘛,没有人愿意把日子过的跟演戏一样。”
周含烟蹭一下坐直了,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直直的看向四爷。
四爷也看她,“你若是我女儿,这里便是家。在家里,你什么样儿都行。高兴了笑,不高兴了就哭。在外面受了欺负了,你可以打电话说爸爸谁谁谁欺负我了。没钱了可以理直气壮的伸手,跟我说,爸爸我想买什么。弟弟妹妹不好了,你可以训可以揍。训错了揍错了也没关系,他们是你弟弟妹妹。你能按照你的心意,过你想要的日子。你要的,做父亲的总也要想法子满足你。你不要博取同情,获取可怜。因为你有受疼爱的资格,你有任性的权利。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也不要担心。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你资助。帮你完成学业。甚至帮你从那个家里独立出来,都行。同样,你也不需要心里不停的谋算什么。告诉你这些,就是叫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林雨桐就笑,“别那么紧张。就凭你磕的那三个头,叫了一声妈。你便不是金家的女儿,我也认你做干女儿。在你需要的时候,你随时可以找我。只要不违背法律道义,能帮的我会帮你。”
周含烟竟然从他们眼里看到了一种从没见过的真诚和郑重,他们是认真的,认真的在跟她承诺。
这是她两辈子中,鲜少有人给她这样的善意。
这样的两个人,最后是怎么以那样的姿态落幕的呢?
周含烟脸上变的郑重起来,就凭这一点善意,她发誓,“若是你们有任何麻烦,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们。”我周含烟一向说话算话。
这个态度,这个话……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但四爷和林雨桐谁都没有敷衍。
这事没瞒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过程很详细的说了,就连录音也给他们听了。听完之后,文竹气疯了,看着周含烟眼圈都红了:她可太可怜了。
因为太可怜了,所以周含烟在结果出来的这几天,在家里得到了非同一般的对待。
她像个客人一样这么住着,连带的文心也觉得自己像个客人。
这种等待,对于谁都是煎熬的。家里多个人呀,不是旁的。
对文心来说,这种等待叫人不安。可对文韬和文竹来说,两人从心底来说,并不排斥。他俩有他俩的逻辑。因为之前,他们是住在大学的教职工宿舍的。那么,其实是听了很多爸爸和初恋的美好故事的。那样的初恋一辈子都忘不了。也许对爸爸而言,那是美好的。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觉得不公平,对妈妈不公平。可现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被挖出来之后,多少美好的过去都会被丑恶所掩盖。
这对父母的感情,对家庭的稳定是有好处的。
这是其一。
其二是,自从来了这个姐姐,那个闹心的姐姐,好像没那么闹了。看得出来,周含烟是那个能降住金文心的人。她抬眉动眼,金文心都怕。
是的!金文心很怕。姥姥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以前一直觉得,表姐就是最后的退路,最后的感情依仗。再如何,她背后还有表姐。可现在她发现不是!表姐成了亲姐姐,好似对她并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这天起床,她选了一件红色的妮子裙,这个季节穿这个刚好。她拿出来叫姐姐看,“要是再有一顶红色的贝雷帽就好了。一定好看!”
然后话才说话,毛绒熊被砸过来,吓的她尖叫一声,扭脸还没来得及质问了,就见姐姐一脸寒霜,“金文心,你长心了吗?今儿什么日子记得吗?今儿是你姥爷头七!头七不能回去祭奠就算了,你穿的大红大绿你是想干什么?老太太说老爷子是窝囊废,你就觉得他是窝囊废!那窝囊废在下雨的时候背你回家,那窝囊废在晚上放学晚的时候会在路上等着,你嫌弃丢人不叫上前,他就在后面悄悄的跟着咱们。混账东西,你可长点心吧。你可真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别的没学会,忘本那一套你学的比谁都快。”
就跟上辈子一样,稍微有点钱了,老太太就立马不一样了。适应好生活的能耐是一模一样的。老太太后半辈子都是老爷子养着的,可结果呢,养着她没养好就成了仇人一样,好像亏欠了她。谁叫她过上她满意的生活,谁才是亲人。
看看文心这德行,衣柜里衣服那么多,今儿非选红的。人家后妈把衣服选的都挂衣柜里了,她还觉得少了一顶搭配的帽子了。
“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叫什么不?”以前能忍的,现在一点都不想忍了,她从柜子里挑出一身黑的,“给我老实换上。不长心的玩意……”
这还不算完。从楼上下去吃早饭,文心想吃翡翠包子,今儿的包子一看就很好吃。
就见自家姐姐抓起公筷,把包子夹着分了,你一个我一个的,连保姆和司机的碗里都放了一个,最后剩下的一个,又放到文韬碗里了。
文韬看着多出来的包子,“我不……”
“你吃!”周含烟就道,“不许给她。今儿她做了错事了,凡是她喜欢的都不许她碰。家里你最小,多出来的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