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这天寒地冻,雪滑难行。太后身体本就不好,怎么能劳动太后奔波。怕冷好办,这就叫内务府把上好的银丝炭,各色的皮毛都给送去。”
吴书来领会,这是要大张旗鼓的往山上送。因此去给桂嬷嬷回话的时候就道:“嬷嬷您回吧。需要的东西这就安排人送去……”
“不是……不要东西……”桂嬷嬷不由得顺嘴就说出来了。
一抬头就对上吴书来谄媚的笑脸,“不是给您的,知道您不好,是给太后的。”
桂嬷嬷所有的话堵在了嘴里。她知道吴书来精明,这小子越是笑的谦卑的时候,心里一定是越没憋着好屁。面上对自己越是恭敬,越是证明太后在皇上心里其实没那么要紧。
桂嬷嬷委屈,替太后心里委屈。当时眼圈就红了,啥也没说,转身就走。回去后见了太后就有些躲闪。
钮钴禄氏等了半天,连晚饭都没吃几口,心里满是殷切的期盼。可结果却是这样的。
她的脸色灰白了起来,眼神却越发的执拗,“朕得回宫去!得回宫去!”
本来这事没惊动别人,谁知道连夜里,炭火就给送来了。从山下到山上,火把蜿蜒,马车辚辚,给太后送取暖的物什。一路这么穿街走巷的从城里出去,谁不说皇上孝顺。
钮钴禄没露面,桂嬷嬷也没露面。这叫汪家这位少奶奶心里多少有些想头。
她知道太后心里不喜,便进去低声出主意:“皇上总是忧心您的身体,您呢,也养了五年了。可这身体好不好,太医的话有时候也不一定能当真。妇人身上的病症,其实还是找妇人去瞧瞧才稳妥。像是您这般的手脚冰凉……还得女医调养。可女医也看人下菜碟。之前就听说过,一位夫人和一位农妇,得的病是一样的。可那农妇了,针灸了一次,一幅偏方给治好了,三五天的工夫就能下地干活了。可那位夫人,竟然调养了半年之久,您可知为何?”
钮钴禄太后挑眉,倒是听出点意思了。
这位就继续道:“越是给贵人瞧病,大夫越是不敢孟浪。给您瞧病,太医多半开的都是太平方。”
桂嬷嬷皱眉,她一时没能领悟这位的意思。不过太医瞧病理论上是这么着的没错。
可太后说起来,身体挺康健的。如今上下山路也都不用人扶着的,身康体健,连个着凉咳嗽都少有。没病叫人大夫怎么给治?
她刚要问这话,随即反应过来了。皇上说太后身子不好,那哪个大夫都得说太后的身子不好。太医消息灵通,宫里的事情从来瞒不过他们,因此哪怕是太后的人,也不敢跟皇上反着来。总要说出点什么的。
可要是找那些女医就不同了。
这人果然出主意说:“咱们也不召女医,赶明儿,换一身衣裳,只当是普通人家的老夫人去求诊的。那边的女医必不认识太后,身体好坏,叫母后皇太后的亲传弟子来说,想来总是叫人信服的。况且,皇上担心下山危险,要去医馆,必然要下山的。这安稳了下了山了,再上山只会徒增危险。皇上仁孝,哪里舍得太后再上山呢?必是要接到宫里去的。”
钮钴禄太后眼睛一亮,拍了拍对方的手:“得亏你想的这般周全。去歇着吧,明儿还要赶远路呢。”
是!
人一退出去,钮钴禄太后就看向桂嬷嬷,“去给令妃传信,别管什么办法,明儿得叫宫里有人去医馆,要不然,谁给皇帝递话呢。”
桂嬷嬷欲言又止,她觉得亲母子很不必这么算计。
钮钴禄氏却摆摆手,“他是我的儿子我比谁都清楚,他心性冷硬,决定了的事又难回头。刚愎自用的很。既然如此,本宫要不想法子,怕是以后剩下的日子都得在这小小的寺院里过了。”
桂嬷嬷看向伤感的主子,到底是没说旁的话,退出去安排去了。
雪后的医馆,比往日忙碌的多。第一是多了许多的伤寒病人,医馆门口有免费的汤药,过来只管喝便是了。因而,排队的人多。第二,摔伤的人多了起来。尤其是女子医馆这边,更是如此。小脚的女人们也出来做活了,一个个的小脚,站都站不稳,前仰后合的。平时路要好,那倒也还罢了。如今路滑,她们那种的小脚哪里能稳当。可不久摔了,而且但凡摔了的,还都不轻。
蔡宝仪一个人一间屋子,喜儿如今也能打个下手了。另外还有几个书院的学生,跟着是实习的。她用口罩遮挡住口鼻,里面也不冷,穿的也利利索索的,早早的就过来了。
喜儿提着食盒进来,“端爷叫人给送来的,姑娘赶紧趁热吃,一会子病患就来了。”
这是知道她来的早,恐怕病患要是早到,她连饭都顾不上吃吧。
她干脆就利索的吃了早饭,叫喜儿赶紧收拾收拾,“若是有来的早的,别叫等着了。就开始吧。”
忙开了时间果然过的快,外面大厅里排队的都挤满了。
喜儿进进出出的叫号,“五十七……五十七……”
五十七号是个健壮的青年抱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他急匆匆的往这边走,“五十七……我是五十七……”
今儿的门口放着一个奇怪的椅子。椅子下面带着轮子,因为男性嫁人陪同,那过来的时候就把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