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海脱手而出,在墓道的上空旋转飞去,径直斩下了偷袭的那个怪物的人头,并且将从弟子们身后来的好几个怪物全部斩头。
那个胸膛染血的弟子手上战栗得厉害,但仍旧咬牙和众人将诛邪阵结成。凤如青和穆良退后,诛邪阵网住了继续朝着他们扑杀的怪物。
被裹在阵中,这些怪物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声音穿人耳膜一般,响彻了整个墓道。
那个弟子被同伴扶住,靠着墙滑坐,胸前的血已经止住。但是到底他们也还是人,内脏被伤一样要死,而他的内脏恰恰被那怪物的刚毛给搅碎了,因此他根本无法运气调息,双目放空地看向了荆丰。
荆丰半蹲在地上,叫他的名字,“汪宣!”
“我听见了……”汪宣说。
他听见了怪物靠近,但诛邪阵就差一点,他不能松懈,想着或许没有那么快就到近前的……
凤如青将这些怪物的神魂都捉住,荆丰正按着汪宣的心口说,“你入门百年,家中尚且有亲人在世,我知道在哪里,我会……”
“你起开,”凤如青一手抓着好几个挣扎的淡金色碎魂,一手拎着荆丰后领子,让正在告别的他起开,“把这个装进拘魂鼎。”
说着,在荆丰一脸不知作何表情的呆愣中,凤如青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之后,直接朝着那弟子还在潺潺流血的胸口撒去。
然后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眼见着要断气的汪宣,转眼间伤口就愈合了,坐
在墙边被凤如青提溜起来,“愣什么,还有哪里有伤?”
众弟子全都傻兮兮的,凤如青见这人没事了,便收起小瓶子,“听见了还不回头,悬云山教你们阵法,难不成连变通都没教!”
荆丰将神魂都装进了拘魂鼎,倒是没有和弟子们一样的大惊小怪,而是沉声道,“大家都要格外的小心,我们没有援兵。”
没有援兵,代表没有退路。荆丰将拘魂鼎收起,看向凤如青,欲言又止。
他知道凤如青给那弟子用的是什么,只是这东西的珍惜程度,在这凡尘根本用什么都换不来的。没有人会把自己保命的东西,随便用在别人的身上。凤如青曾经要给荆丰,荆丰也拒绝了。
众人绕过被阵法压制的,已经从一堆怪物,变成一堆尸体的那些玩意,继续朝着墓道里面走,很快在一堵石墙的面前停住了脚。
“没路了,”荆丰皱眉,“这不对,按照墓穴规制,这处不该是墙壁。”
凤如青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她不想再按着里面的什么狗东西的引导去走。这里封死,必然是想要他们原路返回,到时候又不知道什么陷阱怪物在等着。
凤如青对着身后弟子们和荆丰道,“开结界。”
下一瞬,凤如青便双手握住了沉海,直接腾空而起,全力朝着那石墙上砍去。
她曾经劈山开海,若不是顾及着这里面的活人,她早就将这处给捣碎,逼得里面的老鼠不得不逃窜出来了。
现如今她也无需再等了,她只带了那一瓶人鱼族秘药,再有人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
不仅仅是需要救的人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管他如何先劈开看看再说——
荆丰与凤如青出任务也很多次了,早就了解了她的行事习惯,默契也是很强。
他在凤如青动手的一瞬,便带着弟子们撑开结界,跟在她的身后,一是防止倒塌被砸,也是撑开她劈砍之后的墓室,免得坍塌再不慎伤到了这里面的人。
凤如青在地下,无论是这墓穴的什么室,全都是暴力劈开。绝对的强悍面前,机关形同虚设。
荆丰和众弟子在她后面撑着,在墓室的外面看来,只能看到地面不断地塌陷又复原,烟尘在烈日之下四散,
焦灼的味道飘散在这片山头之上。
这种无所顾忌的破坏,终于把里面龟缩着用阴招使坏的人惊动。
他站在地宫之中,整个人从头到脚地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简直像是强行塞进去的眼睛,眼睛的周围冒着和之前那怪物一模一样的恶臭脓血。
这眼睛咕溜溜地转动,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去一样。
他身后是一片黑暗,他微微抬头,朝着被凤如青劈砍得山摇地动的墓穴处看去,大抵是想要做个微微眯眼的动作,却不慎将眼球挤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滚了许多土。
他一脚便将这眼球踩碎了,转身走到黑暗中,很快便传来一个男声嘶哑的闷叫。
等到这人再从那一片空旷的黑暗中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又拿了两个血淋淋的眼球。他将这玩意硬是塞进了他掉眼睛的那个位置,但有一个刚刚塞好的,却根本在那个黑洞洞的窝里待不住,又掉在了地上。
他一手捂着眼睛,狠狠地将又掉在地上的那个给踩碎了,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他面上蒙着的那块布也掉了下来。
他面上只有一只眼睛,七扭八歪胡拼乱凑的嘴微动,发出的声音竟然十分清越好听,但吐出的字个个像是淬过了这世上最毒的毒药。
“凤、如、青——”
凤如青已经把整个墓地都掘得翻天覆地,明明她能够感知到许许多多的生人气息,却一个生人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