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笑,像一块散发着莹润光亮的白玉,掉落在这赤焱烈火般的地狱之中完全不符合,但这火光却十分熨帖地围着暖着,半点也不曾伤着他灼着他。
黄泉鬼境当中的小鬼们,何尝看到过自家鬼王这样上蹿下跳,像个急于把自己得到的好东西展示给心上人看的毛头小子,而那仙君的眼睛,也始终没有离开过鬼王的身上。
小鬼们都兴奋起来,八卦得更来劲了。
“我还以为大人要因为前任鬼王上界做了太子,却没能与她成婚伤心一阵子,现如今看来是无事了。”
“大人何等心胸,岂是那头罪龙可比的?”
“对对对,我就说么,做什么天界太子妃,黄泉鬼境的风水才是最好的,把这温温柔柔的仙君捆了拴在鬼王殿中,还不是想要怎么快乐就怎么快乐!”
“少胡说,大人说了仙君就是她兄长!”八卦的小鬼当中,有一个出声喊道。
他话音一落,立即被群嘲,“切,当时大人还说和前任鬼王只是兄弟呢……”
凤如青早就对黄泉鬼境当中小鬼说的话自动左耳进右耳冒,反正她这名声是挽回不了了,他们好像恨不得全天下都跟她有一腿。
不过凤如青也能听出他们都不是恶意地在讨论,只要不带着恶意,她也就懒得管了。
凤如青早和穆良说了,听到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穆良笑着应声,然后听小鬼们说他和凤如青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他听到了除弓尤之外的另一个
名字,白礼。
小鬼们说凤如青还用三十万功德换了他十世的泼天富贵,穆良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开始好奇。
只是这种话,他不会去问小师妹。
凤如青和穆良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显摆不完的功绩,连她救了只蚂蚁都恨不得让穆良知道。
她想让她的好兄长知道,她虽然离了悬云山,虽然身为邪祟那么久,却始终心存善念,将他教的所有都记在心中,没有忘记过。
黄泉很大,凤如青的话也很多,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眼见着便能和晚膳一起吃了。
凤如青说的实在太多了,终于察觉自己口干舌燥,拉着穆良回到鬼王殿喝水。
她边喝还边道,“待哪日大师兄再有空闲,我带大师兄去阿鼻地狱看看,还有幽冥之河的最深处,其实是静止的,若是刚好碰到有幽魂游荡而过,宛若置身星河,十分的美。”
穆良点头,笑着给凤如青又倒了一杯水,凤如青接过,一口干了。
穆良这一整天都在点头,都在笑,他几百年都没有这样笑过,笑得心神都跟着摇曳起来。
他这般摇曳着不理智的时候,凤如青开口问他,“大师兄,今夜便留宿这里吧,还要回去吗?”
穆良几乎没有什么挣扎地就点了头,昨天他还能因为多年分别乍然相认而自持地离开,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了。
仔细想想,他似乎从来也没有舍得拒绝凤如青什么要求,从前是,现在也是。
见凤如青高兴地笑,他稳住自己的心神,告诉自己不要窃喜,不要胡思乱想。
留宿就只是住在这里,修士也无需休息,只要调息一夜便很快就过去了。
两个人晚饭都吃了不少,穆良多年辟谷,吃得这么饱一时之间很不适应,凤如青很快看出来,便提议道,“大师兄,我这寝殿后面很宽敞,不若我们活动活动,比试一番?”
凤如青眼中跃跃欲试,穆良自然不会拒绝,“好,那我便来看看,小师妹多年在外,都学到了什么。”
凤如青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肋骨处,结果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将沉海还给弓尤,叹息一声,便以本体凝出了一柄长剑,金光浮现,看上去倒是格外像那
么回事。
穆良看了眼,不由道,“这是?”
凤如青甩了甩如同生在自己手上,本就是自己本体的佩剑,粲然一笑,“这是我的本命灵剑,名为,‘如青’,大师兄瞧着好看吗?”
穆良浅浅一笑,“好看。”
功德塑魂,魂再凝剑,如何能不好看?
两个人对视一眼,下一瞬同时出手——
凤如青同弓尤打架已经习惯了,都是致命拼死的招数,煞气十足,鬼气滚滚。暗色长发与她肃杀的艳烈眉目,如一捧炙热的血,触目,惊心。
而穆良却不同,他的剑招乃是悬云山最最精妙的剑法,剑随意动,舞动起来如游蛇般的灵光浮动,如他整个人一般不紧不慢。
他轻柔地化解了凤如青悍莽的招式,而后再以剑身压住她的佩剑,抵着她的进攻招式寸寸回击。
穆良的剑招密不透风,一时间当真看不出破绽,凤如青被震得手臂发麻,心中战意更浓,招式更加的大开大合。
两个人越战越急,几乎看不清身形,只见鬼气与灵光搅在一处,金石相撞,剑意嗡鸣。
凤如青酣畅不已,打出了一身热汗,一时间忘形,便在撤招的空隙,将外袍除去,只留里面暗红色的里衣,轻柔如雾,乃是弓尤先前送来的聘礼当中的云棉纱所制。
她与弓尤好聚好散,虽然没有个好结果,却也无论如何都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