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红镜饼熬粥的人很多,”晴明说,“我们附近的人家就有。”他派出腾蛇去查看。
此时茨木已经挣脱了酒吞,跑进屋坐在梨子身边,手肘放在矮桌上,撑着侧脸看着梨子。嘴里不断说着,“还没跟他说完吗?可以了。也跟我说说话吧。”
“没有让他清醒的办法吗?”梨子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安抚地摸摸他的头。茨木立刻舒服地眯起眼。
“暂时没有,”晴明眸色微沉,压抑着一点不悦说,“我们只能等明天看看,他的状况有没有可能减轻。”
“如果真的是红镜饼出了问题,整个平安京有那么多人家都购买了这款镜饼……”梨子想到那个可能就会觉得很可怕。如果大家都像茨木一样放大内心的**……
“是啊,”晴明同样很忧愁地说,“如果真是这样,恐怕结果还要比你想的更糟糕。我不相信策划这件事的人,仅仅只是要大家都疯狂起来。他谋划的应该是更珍贵的东西。”
“例如呢?”
“暂时想不到。”
“我想到一件事。”梨子说。
“什么?”
梨子刚要张口就被茨木双手扳过脸,“好啦,不许再跟他说话了。你要说镜饼的事可以跟我说啊,我才是吃过红镜饼的人。”
就是因为你吃过红镜饼,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梨子有点无语。
“我来给你扎辫子吧,”她笑着说,打算给茨木找点事吸引注意力,“你背着我坐过去,我还没有给除我以外的人梳过头发哦。”
茨木一听是独一无二的待遇,立刻乖乖转过去。
梨子随手抓起一小捋头发开始编麻花,回头继续跟晴明说话。
“那天我带着酒吞路过前面待客用的厅堂。朱雀正在那里布置新年祭拜的镜饼塔。可是奇怪的是她明明用的是红镜饼。可过了两三天,搭好的红镜饼塔突然变了颜色,成了白镜饼塔。我当时以为褪色了。”
“对,我也这么以为。”身后传来朱雀的声音。她过来送晚饭,正巧听到了谈论镜饼的声音。
朱雀一边把食盒里的饭往矮桌上摆,一边说,“我还去找卖红镜饼的小贩去了。但是对方比我还要觉得奇怪。他说他卖出的红镜饼没有一个褪色的。没人会像我这样。我看了看,他屋子里堆放的镜饼,全部都颜色艳丽,没有一个失去颜色。”
“小贩最后说可能我没有把镜饼放在阴凉处。这种糯米压制的食物很怕阳光晒。像我们前堂的屋子顶部不是安了一块不化冰吗?长年阳光直泻下来,照得整个屋子无比明亮。我就默认可能真被阳光晒掉色了。”
说起那块不化冰,梨子也知道。从她来的时候那块冰就被安在房顶中央。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玻璃。后来才知道是永远不化的冰。这是稻荷神以前居住时安的。
“原来如此,”晴明说,“我倒不认为是褪掉颜色。我觉得应该是什么人给换了。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但看上去没有恶意。”
“我还想起一件事,”梨子接着说,“那天酒吞也看到红镜饼了。他说他闻到了很淡很淡的血腥味。他说这种味道人类无法闻到,但是对于妖怪来说可无法瞒过。”
晴明轻轻皱眉,“茨木也是妖怪,为什么他却毫不犹豫喝掉了呢?事后没有觉得奇怪吗?”
“这个问题我能回答,”酒吞说,“茨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因为舔了客人头皮上渗出的血而觉醒了妖力。对于妖怪而言,觉醒妖力的契机十分的美好,就像初恋一样。所以茨木不仅不会排斥血的味道,还对它很着迷。你若问他什么味道,他只会告你很好吃。”
“就是这样。”梨子点点头,“我问茨木红镜饼粥什么味道时,他直说很甜很好吃。晴明大人……”
“小梨不许再跟他说话了,你答应……”茨木忍无可忍地打断她。
“唔。”头顶被酒吞用蛮力按住,他立刻被压趴在地。头上扎了许多麻花辫,像美女蛇一样翘起来。
“你也给我闭嘴吧。”同样忍无可忍的酒吞说。清水大人性格善良,搁别人早收了黑屋。
门外传来脚步声,腾蛇带着一身冬夜的寒气进来。
不知为什么,梨子总觉得他的竖瞳有点僵直,就像随时要睡过去的模样。
“去看过了,周围有的人正常,有的不正常。但是不正常的人也不过是比较豪放而已。暂时看不出能伤害到人。”
“嗯,”晴明点点头,“这样的话,我们只观察茨木好了。”
“还有一件事。”腾蛇吞吞吐吐地开口。
“什么?”晴明扭向他。腾蛇不爱说话,像这样突然主动说事情,非常少见。
“那个,大人,我要冬眠了。”腾蛇说。
“诶?”屋子里所有人包括茨木同时发出疑问的声音。
“对啊,腾蛇的本体是蛇。蛇不就是冬天要去地底下睡觉吗?”梨子说。
“我忘记了,”晴明笑着说,“往年你都很早告别,今年都一月了还没有说要去休息的事。我就疏忽了。”
“不怪大人,有的时候我觉得能多撑一段日子,想尽可能地多服侍您。但是实在熬不住了,白天站着我也能合上眼睛。”腾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