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看到白稚难为情地别过脸, 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倏地轻笑起来。
“阿稚也和我一样吗?”他懒懒地支起手肘,一边托着下巴, 一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白稚,“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的呢。”
“你不要再说啦!”白稚不好意思地捂脸, 胸腔里仍然怦怦跳个不停。
她自认自己绝对不是一个脸皮薄的人, 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视线而感到紧张。
但对方是季月啊……
都怪季月,好好的干嘛说这种话,她本来明明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现在好了, 心脏跳得快要爆炸了!
白稚只觉得季月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热, 再这样下去,她整个人都要熟了。白稚煎熬地从指缝中偷看季月, 在不小心对上季月的目光后, 心跳又猛地漏跳一拍。
要死啊,一会儿狂跳不止一会儿又突然停下, 这谁受得了?
她忍无可忍,终于从床上一跃而下,看也不看季月便仓皇而逃。
“我、我出去洗个脸!”
真的是相当狼狈了。
季月呆呆地看着少女迅速消失的身影, 独自思忖了一会儿, 忽然起身向外走去。
他有新的疑问, 需要有人替他解惑。
***
白稚直接冲进了客栈的后院。客栈仍然是她和季月住的那家,只是不知道苏木瑶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她趴到水井边,用力地洗了洗脸。井水清澈且冰凉, 连扑了两把后,她脸上的温度总算是降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她现在连看着季月都会脸红,以后还要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起,这样她迟早会……会猝死的吧?!
白稚一想到这个后果,立即嫌弃地皱起眉头。
太丢人了,她原本不是很淡定的吗?不是被季月抱着腰睡觉都不会有反应的吗?不是被季月美色蛊惑都能坚定拒绝的吗?
现在怎么越来越菜啊喂!
白稚不甘地捏紧拳头,决定静下心来,重新出去挑战自我,面对季月。她甩了甩脸上的水珠,正要转过身,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她。
“白稚?”
她立刻循声望去——
身形挺拔的黑衣青年不知何时正站在她的身后,静静望着她。
“……姜大哥。”白稚讪讪地开口。
青年正是刚与师父飞鸽传书完的姜霰雪。
姜霰雪淡淡地看着白稚,一时间没有再出声。他的肩上还停着一只漆黑的鹰隼,鹰隼的双目锐利,明明和姜霰雪的眼神完全相反,却又有一种莫名重合的感觉。
他依旧如同深夜之中的飘雪,凛然而静谧,一如他腰间那把雪色的剑刃。
于无声处绽放锋芒。
白稚被他一直不吱声的样子搞得有点紧张,下意识也不敢开口,只是小心翼翼地侧头探视他的神色。
他已经有段时日没有见到她了。
原本以为只能回石莲谷等着她出现,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重逢。
在姜霰雪的眼里,面前的少女还和曾经一样。长发柔软,身形纤弱,一双剔透的黑眸湿润清亮,像只无害的小动物。
但他却永远也忘不了白稚变成罗刹的那一幕了。
狰狞又凌厉,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无法忘却。
他出神地注视着白稚,眼底静静闪烁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情绪。
“姜大哥……?”白稚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给师父回信。”姜霰雪回过神来,眼神重新恢复淡漠,“信还没送出去,就看到你冲进来了。”
白稚:“………”
好丢人。
还好刚才没有自言自语,说什么奇怪的话,否则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她局促地眨眨眼睛,睫毛上的水珠倏地落了下来,在阳光下闪过一道晶莹的微光。姜霰雪默默看着她,目光出奇地专注。
“啊那个……!”白稚生硬地转移话题,随手一指姜霰雪肩上的黑隼,“那只鸟就是你用来送信的东西吗?”
“!!!”黑隼像是听懂了她说的话似的,顿时不满地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唳。
他是鹰隼,不是东西!
白稚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黑隼气得拍拍翅膀,叫得更来劲了。
“嗯,他是师父养大的,叫黑鹫。”
姜霰雪看到白稚充满好奇的眼神,遂抬了下肩膀,“你要过来看看吗?”
白稚看了一眼黑鹫丰满柔顺的大翅膀,心里很是心动。只是她一想到姜霰雪差点杀了她,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怎么了?”姜霰雪注意到了白稚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低声问道。
白稚仰起脸望向他:“姜大哥,你现在不会也在想着要怎么抓我吧?”
姜霰雪一怔,认真道:“我的确是想抓你。”
白稚:“………”
她立刻后退几米,一直退到后院的墙边,然后一脸警惕地盯着姜霰雪。
姜霰雪感到一阵好笑。
“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白稚狐疑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