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稚吸了吸鼻子,内心十分忐忑。如果是平时的季月,她可以轻易地猜透他的想法,但现在,她真的无能为力。
就在白稚紧张地心脏狂跳的时候,季月忽然松开双手,然后微微俯身。
他轻轻将白稚横抱了起来。
淋漓的大雨依旧不止,季月身上的血腥气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冲刷干净,只剩下雨水草木的味道。他垂眸对上白稚怔然的目光,沉默地抱着白稚走向破庙。
一旁的姜霰雪有些发愣。
***
破旧的寺庙内。
白稚独自坐在墙边,抱着膝盖微微颤抖。</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此时衣服尽数贴在身上,说不出的冷。
季月和姜霰雪分别坐在她的前方两侧,一左一右,和她间隔了大概一米的距离。两人同时盯着白稚,其中一人稍微有靠近的趋向,另外一人就会有所动作。
他们都在警惕着对方,不让对方靠近白稚。
“那些罗刹都被你杀了?”过了半晌,姜霰雪终于打破沉默,他冷冷看向面前的季月,语气透着满满的质疑与不信任。
季月没有回答他,他甚至没有把姜霰雪放在眼里。
他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稚。
白稚被暴雨淋得浑身冰凉,此时脸色苍白,往日红润柔软的双唇也失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她抬眸看了一眼季月,本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可一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却又说不出口了。
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眼眸在昏暗的破庙里微微泛着光,隐约还有一丝委屈。
白稚觉得真正委屈的人明明是她才对,她什么都没做就被这个敏感扭曲的家伙冤枉了,不但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还差点拧断她的脖子。
如果她当时没有打那个喷嚏,估计这会儿已经去见阎王了吧?
白稚心情复杂地避开视线,对姜霰雪道:“姜大哥,你确定苏哥哥他们没事吗?”
姜霰雪意有所指:“那要问他究竟杀了几只罗刹了。”
白稚又扭头望向季月,声音轻轻:“季月?”
季月这才不情不愿答道:“杀光了。”
她猜也是这样。以季月的性格是不会留活口的,更何况当时那些罗刹还挡了他的路。
“你一个人杀光了七只罗刹?”姜霰雪的神情讶异,“白稚说得没错,你的确很强……”
但是他连武器都没有,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掉那么多罗刹的?更何况还是在视线受阻的暴雨天,对普通人来说,那种情况下连正常行走都很困难。
姜霰雪从未见过这么强的人,他忍不住对季月刮目相看起来。
当然,也只是短短一瞬。--
白稚心心念念季月的安危,结果他反而要伤害白稚,此人心性之邪佞残暴,也远超一般人。姜霰雪认为绝不能再让季月接近白稚,否则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季月的脸上早已浮现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倏地抬起眼眸,冰冷地望向姜霰雪:“我现在就杀了你……”
“季月!”
白稚忽然提高声音打断他。
季月瞬间安静了。
白稚知道季月现在恨不得撕碎姜霰雪,为了姜霰雪和她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再让他们共处一室比较好。
“姜大哥,可以麻烦你出去砍些树枝回来吗?”她望向姜霰雪的眼神有些抱歉,“我想生点火烤一烤。”
再这么冻下去,她说不定真的会发烧,虽然不知道罗刹究竟会不会和人类一样发烧生病。
姜霰雪知道白稚
这是想支开自己,他微微蹙眉,担忧道:“可是我不放心这里只有你和他两个人。”
季月立刻目露凶光,好在白稚及时瞪了回去,他才没有再做下一步动作。
白稚:“没事的,季月他不是真的想动手,他只是……他只是有点暴躁。”
暴躁到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姜霰雪还是不放心:“可他刚才差点伤了你。”
白稚真的很绝望。她知道姜霰雪是在担心她,但是她该怎么才能让姜霰雪明白,比起现在立即离开,他继续待在这里,对白稚来说才是更危险的处境呢?
最后白稚只能用央求的眼神望着他:“姜大哥,求你了。我现在真的很冷,你就帮帮我吧……”
她的眼睛清亮无辜,尤其是此时,柔软得令人无法拒绝。
姜霰雪沉默了一瞬,终于默默站了起来。
“我就在不远处,一旦有情况就叫我。”他深深地看了白稚一眼,“我会立刻赶过来的。”
白稚诚恳道:“谢谢你,姜大哥。”
她知道姜霰雪是在发自真心地担忧她,所以心里十分感激。
姜霰雪目光冷淡地扫过季月的脸,提剑走了出去。
季月冷嗤一声。
***
庙里只剩下季月与白稚两人了。
季月安静地看着白稚,眼神晦暗不明。
白稚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在想要怎么杀我?”
季月答非所问:“你和别人逃走了。”
“你丢下了我。”他重复着在雨中的话,只是声音放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