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盈说的吴女樗碏的技艺,吴轲有点儿不相信,因为按照他所说,那未免太神乎其神了。但他又很清楚许盈的性格,许盈并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就很大可能确有其事。
虽然日常相处寥寥,始终只处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但吴轲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对许盈有了越来越多的认知——这个比自己还要年幼的主家郎君,即使并不亲近,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关注他。
同样都是夜空中的星子,但他就是好像比别人要更亮一些。
“哦,竟有这样的人。”表面上还端着,实际上吴轲是有点儿不服气的。
对此许盈也只是莞尔一笑...他已经渐渐摸清楚吴轲的脾气了,初相处会觉得这是小太阳一样的孩子,性格就像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一样,亮堂堂的。相处的久一些,足够细心的话就能感受到他的‘外冷内热’。
当然,因为吴轲不太和谁走的近,所以发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许盈如果是普通小孩子,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然而,就在‘外冷内热’的印象存在之后,他又逐渐发现不是那么简单的。其实吴轲和普通小孩子也没什么差别,一样有自己的偏好与讨厌,一样有小孩子式的任性与倔强。对于自己擅长的东西暗暗得意,若说有人胜过他,他肯定是不服气的。
现在许盈说有人胜过他,他立刻就来劲了!远在洛阳的许成先不说,现在就在东塘庄园的吴女他定是要试试的!
所以当日放课之后,他就跟着许盈亦步亦趋地去了他居住的院落。
“郎君回来了!”许盈从文渊阁放课回来是一个信号,之前无论是在做活儿,还是在玩耍的婢女们,此时都纷纷放下了原本的事,殷殷勤勤地靠过来。打起帷帐、倒好热汤、准备茶水...另外还有人给许盈解开外套,换更家常的衫子。
许盈领着吴轲,对仲儿道:“吴女呢?”
吴女来了,许盈才道:“这是阿轲,与我同在文渊馆读书,善樗碏,吾不如他甚多。听闻你能樗碏,前来讨教的。”
听许盈这样说,吴女还没说什么呢,爱看热闹的刘媚子先拍掌起哄起来:
“郎君说善樗碏,必然是个中好手了!如今可有好戏看了!”
这样说着,她非常积极地倒腾好许盈的樗碏博具,旃罽枰、黄金杯、白玉矢、象牙马、紫檀木,样样齐备,十分精美——就是没什么使用过的痕迹。许盈平常很少玩这个,就算玩,用的也是没那么豪华的一套,这套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因为奢侈太过,反而不便日常使用,一般都是收在箱底。
吴女似乎也默认了这次碏戏,摆好这些博具之后,吴轲坐在一边,她也就坐在了对面。
只不过临开局之前,吴女问吴轲:“可有彩头?”
吴轲看了对方一眼,镇定道:“但凭女郎所说。”
吴女的彩头却不是为了财货,只是他听说吴轲在文渊馆读书,又想起许盈提过这个人,说众书童中吴轲功课最好——这就让他有些在意了。
便道:“若我赢了,汝得授我书文,教我文字!”
她近来越来越觉得自学效率极低,但在这件事上仲儿也帮不了她。一来仲儿日常有自己的事,就算是教导小婢女,那也是教大家,又不独教她一个,平日她想多学就只能靠自己。二来,仲儿也不过就是粗通文墨而已,应付一个贴身婢女的日常绰绰有余,再多却不能够了。
吴女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我有财货,若汝能赢,随便取用。”
说着,转身取来了一个匣子,匣子里面装着几样钗环,一块金饼,另外就是满满铜钱了。这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绝对是‘巨款’,吴女之所以能积累下这些,是因为她贴身服侍许盈,许盈手头松快。
再者,当初他们陪着许盈南下的时候,都得过杨氏的赏赐,贴身侍奉的人更是厚了一层。
而眼下,她竟是对自己这些‘私房’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些财货倒是没有让吴轲花眼,他并不是在意这种东西的人。而且吴女想要他帮忙补习什么的也有些不理解...不过他还是认可了吴女所说的彩头,点了点头,表示这一局樗碏可以开始了。
两人的技艺确实很高,之前许盈和吴轲玩这个,局势基本上很明朗,到最后都是输的不能再输了。幸亏许盈没有和吴轲兴彩头,不然他能把许盈赢的当裤子。而现
在,吴女就不是这样了,两人一直保持着势均力敌的样子,直到最后旁观者也不能说谁的赢面更大。
就算是对樗碏不太感兴趣的许盈,这个时候也有点儿紧张了,其他无事来看热闹的婢女就更别说了!
当最后一把,吴轲掷五木得了一个‘雉’时,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在樗碏中,五木根据掷出的情况可以算不同的名目,而不同的名目对应不同的‘采’,其中卢采为十六,雉采为十四,犊采为十,白采为八,这四种情况又是‘贵采’,
相对而言,开采为十二,塞采为十一,塔采为五,秃采为四,撅采为三,枭采为二,这些是杂采。
贵采在移动棋子上自然更有优势,而此时吴轲已经掷出了仅次于‘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