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晾一段时间再处置,比直接处置更要人命!悬而不决的那种心焦,真是谁经历过谁知道那滋味儿!
许盈倒没有恶趣味到这地步,非要看这些管事的笑话。只不过事情就有那么巧,正如他所说的,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毕竟他知道这件事也就是刚刚。
他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稍微考虑了一下就让僮儿请郭虎过来。
他不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是真心的,一方面,按照此时的说法,他是主,管事们是仆,他没有发现也就罢了,一旦发现了什么,这些人是翻不起大浪来的。即使许盈才初到,这群‘地头蛇’也不能‘造反’啊!
许盈又不是单独一个人来的,身边有的是人,还有三百部曲。
除非这些管事能鼓动庄子里两千多人裹乱,但别说他们没有那个胆子了,就算有那个胆子庄子里的两千多人也不会跟着他们干——大家都不是傻子,真当几个管事就有王霸之气,振臂一呼其他人就追随?
僮儿按许盈的吩咐请来了郭虎,速度比许盈想象的要快一些...事实上,僮儿没走多远就巧遇了来求见许盈的郭虎,显然郭虎已经回过味来了,就算许盈不去找他,他也是要来向许盈说明情况的。
之前郭虎并没有向许盈和他身边的人说明东塘庄园这边的复杂情况,一则是因为许盈年纪小,郭虎又不知道许盈的‘特殊经历’,自然只当他是个孩子,最多就是比普通小孩子聪明一些罢了。这种聪明在勾心斗角中就没什么用了,恐怕和他说起这些也不管用,他不管事啊!
二则,许盈身边哪怕有替他料理庶务的能人,情况也不容乐观。凡是能人总是多疑的,至少不是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怎么也得拿出过硬的证据才能说服对方,而郭虎恰好缺乏有力证据。
说不定到时候人能人不信他,反而怀疑他们这些管事之间内斗的厉害,他其实也是一丘之貉。
郭虎虽然忠心,却也不是那种不顾己身的忠心。他到底没有对许盈禀报什么,这既是理智思考的结果,也掺杂了他一点儿顾惜己身的私心。
但现在情
况完全不同了,从许盈的表现来看,这位小郎君完全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之前许盈的表现郭虎看的分明,他判断这不是别人教的,而是小郎君自己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得出这个判断并不难,郭虎对许盈身边有哪些人是很了解的,虽然一年多没见,有了些变化,却不是很大。他打眼看过去,这次随着许盈南来的人还是些他认识的老面孔。这些人譬如仲儿,聪明归聪明,却没有那份能耐!
另外,郭虎也对东塘庄园这边那些同僚相当了解,俗话说的话,‘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他在东塘山庄这段时间,有一部分日常就是和其他管事斗智斗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能不知道邹大他们是什么货色?
事实上,邹大他们遮掩的还是不错的,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能一直拿不到把柄?郭虎可不觉得自己是傻瓜。
如此这般,许盈依旧能轻易看穿他们的漏洞,更能见得这位小郎君的非同一般了。
他这个时候来是为了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和邹大等人撇清关系的!
许盈在廊下见了他——现在依旧是跽坐,虽然出现了类似小马扎的坐具,却不被有身份的人接受,垂足坐、箕踞依旧被认为是非常粗野的坐姿。独处时许盈或许能轻松一点儿,见人的时候坐着就是一种煎熬了。
他宁愿站着见人。
见到郭虎之后许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由着郭虎自己说。他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也知道在情况不明了的时候要少说多听,看看其他人是怎么说的。而选择郭虎来‘说’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至少众多管事之中他和郭虎稍微熟悉一些。以郭虎家和本家那边的紧密程度来说,他也应该更可信一些。
此时许盈是足够淡定了,只是苦了郭虎。许盈一言不发,只让他说自己想说的,他就只能一直说。一边说着,他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似乎正在注视院中花树的许盈,心中暗暗纳罕。
许盈小郎君似乎比以前更少说话,也更让人难以忽视了。
以前郭虎在许家内宅走动,许家的郎君他见过不少,许盈几兄弟外,还有族里的子弟也常见。这些小郎君们‘居移
气、养移体’,看起来都是一般的兰芝玉树,行事作风也往往潇洒自如、天然有气度,绝非一般的寒伧子弟可比。
但即使是在这些兄弟中,许盈小郎君也是最难以忽视的那一个。具体要说哪里难以忽视倒也说不上来,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他有一种少见的沉静和笃定吧——这位小郎君说话就很迟,但学会说话之后一直说的很好,几乎没有过小孩子的那种含含糊糊、咬字不准。
而学会说话之后他也依旧很少说话,有见识的人说这才是沉稳典雅,如今世道长者都少见如此,多的是夸夸其谈之辈,更别说小孩子中了!
而这位小郎君一旦开口,基本上就是笃定了什么,不会有瞻前顾后之态、犹犹豫豫之心。这种特质在大人身上出现,也不会是一般人!
听郭虎解释自己在东塘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