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天长夜短。
早上五点,外边已是大亮。
洛素早早便起来了,吃食这个行当,起早贪黑都是极为赚钱的,过早的早餐铺子,深夜的烧烤摊,人流总是络绎不绝。
形如蒲扇的桲椤叶浸入凉水中,叶子新鲜无虫眼,绿油油的,新鲜的很,正是抿桲椤叶饼子的好材料。
桲椤叶饼,白话里本地人常说“伯乐叶饼”,“波罗叶饼”。
桲椤叶在海城乡下,就是山上的柞树叶,桲椤叶饼则是独属于本地的时令美食。
想起儿时,春夏之际,爷爷带着她去乡下的山上,挖野菜,采小蒜,打桲椤叶子,带回城里,都是新鲜无比的好食材,备受小店食客们的欢迎。
爷爷抿桲椤叶饼子的时候,自己总是喜欢在旁边搅乱,和面糊,搅肉馅,总是要横插上一手。
童年的野趣,真是怀念得很。
角瓜,豆角洗净剁碎,土猪肉放在巨大的案板上,双手交替,在如同战鼓声的双刀之下,猪腿肉被剁成细密的肉糜。
虽然如今有绞肉机破壁机等器具,但那样做出来的食材总是没有手剁的香。
洛素准备的不多,两百个饼子,若是寻常利落的主妇,自己也得忙活一个半天。
抿桲椤叶饼子是个大工程,洗叶子,和面糊,做馅料,抿饼子都要她一个人来干,饶是她再能干,也出了不少的汗。
之所以没有前一天晚上做半成品,夏季天热,隔了夜,总是不如新鲜的好。
她的头发盘起,发箍露出白净的额头,做餐饮一行,卫生的重要性不由分说,任谁在美食里吃到的头发都不会好受。
面糊雪白,既不过分粘稠,也不过分稀薄。
青翠的蔬菜碎与肥瘦相间的肉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调味过后,更增添了一分香气。
当抿饼子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洛素一手拿桲椤叶子,另一手抹面糊加馅料,手一合就是一个饼子,速度快的飞起。
手掌大的桲椤叶子,薄刀沾满面糊,均匀地抹在郁绿的大叶子上,一大勺香喷喷的馅料覆在其上,将桲椤叶闭合对折,一个波浪三角形的桲椤叶饼子就做好了。
蒸
锅早已备好,桲椤叶饼子呈环形层层叠叠的摆放其上,锅盖扣上,只待成熟。
早上七点,天色已大亮,洛素将残局清理干净,大门打开,门帘随风摇曳。
开门营业了。
门外的小黑板上写上了早餐的菜品:
今日开业,早餐供应:
桲椤叶饼5元2个
白粥2元
行书的字体清隽有力,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何安明早上出门遛弯,他如今四十余岁,是一名大学老师,很是注重养生。
周末不用去学校,老婆闺女在家睡懒觉还没起床,走了两圈身子舒展开来,肚子也有些饿了。
转过拐角,盘算着给老婆闺女带点什么吃,闺女周末才回家,自己和老婆平日里都去学校吃食堂,周末嘛,吃点垃圾食品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要不去买点豆腐脑?
正寻摸着,不知何处传来一股子清香,如深山老林中的草叶,清气十足,又有点熟悉。
何安明一个抬头,这香味好像就是从旁边传来的。
粉刷一新的门脸,半敞开的大门挂着一块小黑板,字迹好生漂亮,何安明不禁在心中赞叹了一句。
桲椤叶饼,是了是了,就是这个味儿。
自己可好些年没吃过了,正好赶上了,就来尝尝这店家做的怎么样。
掀开门帘,店内的装修老旧却不陈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何安明只觉得无比熟悉,循着记忆,这地点,这装修,想着牌匾上的店铺名,
这里从前是家早餐铺子来着,老板是个和煦的小老头,总是笑呵呵的,自己来吃过几次,面条,馄饨,豆腐脑,手艺也没的说,可惜两年前听说老板癌症走了,何安明只觉得世事难料,更加长注重自己和家人的身体了。
如今这店子重新开业,也不知是被转卖了,还是曾经那老板的后人。
听见有人进门,洛素探了头出来,“吃点什么?”
见是个年轻的女孩,何安明有点意外,年纪轻轻的,和自家闺女也差不了多少岁,也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来都来了,就尝尝吧,“小姑娘,这是你开的店?要两个桲椤叶饼,一碗白粥。”
“是我的店,您随便坐,请稍等。”
洛素转身进了厨房,捡了两个桲椤叶饼放在盘子
里,巨大的勺子舀出绵密的白粥,一小碟酱油和蒜碎用以佐餐。
“您的餐好了。”
何安明闻声去餐台取餐,店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怕是顾不上给端出来。
竹筷与木勺放在架托之上,瞧着就干净得很。
何安明缓缓撕开桲椤叶饼,饼子温热,不太烫,还算好剥,若是刚出炉的,滚烫的饼子与叶子粘在一起,可就不好剥开了。
蒸过的桲椤叶子是深沉的浓绿,展开一拉,饼子与叶子缓缓分离。
最外层的饼皮纤薄,呈透明状,三角形的饼子表面蔓延出桲椤叶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