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胡话糊弄过去一段时间后,彻底失望的俞铭寒跳出了女人编织出的那个连自己也一齐骗过去了的谎言,终于看明白了所有家暴的源头。
不满意?不,只是因为不高兴。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透过稀薄冰冷的月光看向雪白的天花板,然后在第二天“不小心”把身上的淤青展示给了那个因为他的好成绩,而对他极为偏爱的班主任。
他的成绩足够优秀,所以他的老师、同学、邻居都会不自觉地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而他的“父亲”也是个极为要脸的人,于是他在所有人的视线正中,成功保全了自己。
他也想过办法试图拯救那位“爱他的母亲”。哪怕对方显得太过强势,可在生活中对方却总是将他照顾得很好。
方方面面,无微不至。
——直到有一次女人在他放学回家打开门后,冲过来抱着他,让他挡在自己前面。
“别一直只打我啊。”女人的声音他以前总是觉得很温柔,而这句温柔的话也成功让他在盛夏里,被冻得浑身发抖。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渐渐长大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从这时候开始,他也感受到了那由女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所带来的窒息感。
那些她嘴里的“为你好”归根结底,实际上大多都是为了掌控他的人生走向。几条被规划好路线被摆到他面前,而他不被允许走到线外。
日记被翻阅,房间被随意进出。同学和老师被搭话,近况和现状被全部得知。
他不能有秘密,因为他的“母亲”不允许。
于是,俞铭寒不再写日记,也不会再说自己的心里话。
他闭上嘴,安静地看着他的“母亲”在挨打后,忍着疼和他说“我这都是为了你,但我觉得这都值得”。
也曾在过去被对方的话语感动过,而此时的俞铭寒就这么看着她表演着自己的舐犊情深,看着她讲述自己的心甘情愿,看着她深陷于自己编织出来的母慈子孝,最后自我感动自我高/潮。
他曾一度变得有些不善言辞,有时和同学聊天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刚从深山老林出来的野人,连和同类交谈的能力都消失殆尽。
偶尔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得见那些附着在他身上的“爱”——它们黏腻又冰冷,妄图带着他一起溺毙。
许是看的太透彻,活得太清醒,俞铭寒的叛逆一直只有五分钟。
——放学回家后,在顺路走过公园、路过长椅时停下,然后静坐五分钟。
这短暂的五分钟没人能注意到,于是五分钟后他也能在谁都不注意的情况下,重新背着包“回家”,继续去看那场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戏码。
他以为自己成年前过的都会是这种日子,直到他遇到一个厨子。
……他没想到一个有老婆孩子、有家要养的私房菜馆主厨也会有在大街上捡人的爱好,他也没想到在自己坐在公园长椅上的时候,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居然也会让人觉得他可怜。
……
俞铭寒太过于习惯自立自强,于是到了最后,他连尝试着接受其他人的善意都变得很勉强。
习惯了看人脸色,他没从对方身上看出恶意,但他最后却因为不习惯这份善意,头一次背着包仓惶逃跑。
阳光第一次照到他身上,从小到大俞铭寒从没接触过这般炽热的光。从最开始的惶恐过后,他最后习惯了站在阳光下的温暖。
除了那手把手被教会的厨艺,他也学会了更多由肉眼看不见形态的东西。
在高考选专业的时候,他直接舍弃了那些据说有名望的律师医生、好就业金融会计,定下了天文。
——一个在他们口中“什么都不会,就傻了吧唧看星星”的专业。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在别人的帮助下搬出了那个“家”,再没有所谓的父亲母亲插手他的人生了。
……
他才从大学毕业,经导师介绍找到了工作,然而就因为救人,他的生命戛然而止。
……不过这么早早死去,也算是好事吧。
那位善良的大厨也有自己的家庭,因为对方时常“过于”关心他这个外人,对方的妻女并不是很喜欢他。
尽管在他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但相信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那个家庭也因为他爆发过几次争吵。现在没了他,应该会和睦上不少。
唯一可惜的是,在之前回到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原位面的世界时,对方因为他的死亡,因为心里难受直接辞职搬离了S市,以至于他没能再见那人一面。
……不过就算是有缘再见面,相信对方也认不出换了一张脸的他吧。
而在那个位面里,俞铭寒最后也在俞帝的高人气菜谱上传者里看见了对方的名字。虽然没再看见过对方的脸,但知道他过得不错就已经足够了。
在他曾经那过于短暂的岁月里,值得俞铭寒回忆的事情并不多。他听着耳边石磊的絮叨,看着最初见面时的那个冷漠酷哥在这时候婆婆妈妈得像是个老妈子,让自己从过去脱离出来。
“像你这种美食主播,应该有酒能换的吧。”石磊说:“说实话,我都好久没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