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真是头脑昏了才会答应再带着你。”
棺老人刻薄抱怨道,他身上绷带布条如蛇般移动伸长,如雨后春笋般拉长生长,到最后原本比苏小米还矮的棺老人长到吴麻那么高,绷带部分脱落,余下的变成吴麻刚才穿着的衣服。瞬息间棺老人就变成了吴麻的模样,他随意活动手腕,修长枯瘦手指弯着,连左手食指的中空处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一条绷带从手指空洞处探出,从吴麻尸体骨头腐烂的灰渣中卷出个杏核大的灰黑色物体,似是微型的马蜂巢。这就是鬼蛊王曾寄生的虫巢,只不过现在它破碎了大半,透出股死寂气息。吴麻死亡,和他有契约的鬼蛊王也遭受重创。
一只比指甲盖还小一圈的淡金色甲虫顺着绷带,钻入虫巢中。随着一声灵魂被撕裂的凄厉惨叫,奄奄一息的鬼蛊王,无法再抵抗棺老人,被甲虫撕碎吞噬,连带着里面藏着的最后一缕吴麻的魂丝,都灰飞烟灭。甲虫愉悦摩擦鞘翅,住进了虫巢之中。
而原本濒临破碎的虫巢飞快恢复原样,变得和之前一模一样,最后被绷带卷着送入棺老人食指中。
如果不知道内情,谁都发现不了虫巢中的主人已经变得样。吞噬吴麻魂丝的金甲虫甚至能模仿他的灵魂波动,就算灵媒也无法判断吴麻究竟是否死亡。
“喂,咱们接下来杀谁?”
苏小米到底不是常人,飞快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还觉得有点刺激。他小心细致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虽然仍遗憾它不是天师该用的青钢剑,但语气里已经带了分自己都没觉察到的跃跃欲试。
“接下来杀谁?”
棺老人冷哼一声,嗤笑反问道:“为什么还要杀。”
“那快走吧……啊?”
苏小米懵了,怎么只杀一个人就结束了?难道不把恶苗高层都杀个遍吗?
“哦我的小伙计,打打杀杀是解决问题最愚蠢的办法。”
棺老人带着傲慢指教的腔调道:“瞧啊,这里勉强能作为我鬼国西南分部,恶苗培养的鬼蛊正好能为我鬼军所用。”
啊这,这……
虽然早做好准备要跟着嵘哥干,而且知道嵘哥的属下很多都是鬼,但毕竟现在巫嵘傅清白牯和苏小米自己都是人,苏小米想的还是多以人类角度,比如此事了结后联邦会来清缴恶苗之类的。他肃然意识到自己觉悟还不够,但到底这种东西一时半会不好转变,犹犹豫豫道:
“那起码,起码格朗和吴麻口中的客老司,咱们得处理一下吧。毕竟他们竟然敢抓嵘哥寨子里的人……”
“这种事当然有别人去做。”
棺老人不耐烦挥手,他现在说话的口吻和吴麻十分相似,就算最亲近的人也不一定能发现破绽。更何况在恶苗寨这种地方,就连儿子女人都可以随意抛弃,吴麻根本没有什么真正信任的手下。
“可恶啊,如果不是为了带你,如果不是……”
说到这,棺老人又嘟囔咬牙抱怨起来,显然刺杀吴麻这件事,和客老司那边相比就是个边缘任务。他为自己不能得到参加核心任务的荣耀耿耿于怀,看苏小米也就更不顺眼。看他又张口要说什么,棺老人干脆卷了他就走,完全不听他说什么。
等以吴麻的身份回到他的住处,毫不犹豫让金甲虫吞噬他养的各种奇珍异蛊时,棺老人还在祈祷。他这边结束的早点的话,说不定还能蹭点核心任务的渣子。
他是真的很想和王在一起,为王效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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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恶苗在枫泽鬼域建寨,仍遵循着山中苗族的传统伴山势而建,多为吊脚楼。绵延起伏的大山在灵异复苏时山石异变,生出某种能培养鬼蛊的矿石。昔日苗寨分裂,恶苗寨大巫带着恶苗人跋山涉水选中这里,倚靠着山中特殊矿石扎根于此,恶苗人得以继续繁衍生息。
但现在经过数十年的开采,山中本就产量极少的矿石资源衰竭,无法再培育更多鬼蛊。虽然早年恶苗寨主就多次派人寻找新的矿山,却都以失败告终。鬼域本就不适合人类生存,现在的恶苗一族大多数人都曾杀人饲蛊,身上都背着通缉。
不被人类世界接纳,无法再在鬼域生存下去,等待恶苗一族的将是慢性死亡。虽然吴麻及寨中族老们并没有透露矿石匮乏这种会动摇人心的事情,但资源的紧张仍让恶苗寨中气氛逐渐异变。原本寨子还算团结,寨中每人无论老幼都能有容身之处。
但现在寨里蔓延起强者至上,弱者理应奉养强者的风气。越是强者越住在寨子中央,而那些残疾的,年迈的,受伤难以治愈的人,则被逐出寨子,只能居住在寨后山壁的废弃矿洞中。
格朗很少来矿洞,在他心中这里脏污恶臭,污水横流,就连最低等的蜣螂蛊都难以生存下去,是下等人的聚集地。但他的便宜师父客老司却偏偏放着干燥舒适的吊脚楼不住,而选择矿洞居住。这让格朗不解又难以忍受,却只能捏着鼻子每日都往矿洞里去。
这次他从吴麻那里回来,又惧又后怕。曾经的格朗以踩着兄弟父亲的尸体成为新一任恶苗寨主,手握重权为毕生理想。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有客老司教的血蛊之术,又以客老司为借口从吴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