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疼痛过去, 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申珏趴在床上,长发如水流泻了一榻, 他缓了许久, 才撑起身体坐起来,只是坐起来时, 某个部位还传来了难以言状的疼痛。顿时, 申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虽然他现在是鬼, 可鬼和人做了那档子事, 鬼也是会疼的, 尤其是他这种画皮鬼。
申珏眸色变得更深, 从青白转为雪白的手将身前的长发拂到身后,他穿上鞋子, 无声地走到了铜镜前。这面铜镜是他从皇宫里偷的,这镜子可比民间的镜子好多了, 照人也漂亮、清楚一些,所以之前的他很喜欢照这个铜镜。
镜中的人长发及腰,五官端丽, 肌肤雪白,完全可以用清隽昳丽几个字来形容, 但那双眼此时看上去是那么深幽可怖, 眼窝极深, 眼下青痕难掩,雪白肌肤上的唇色也殷红得古怪,像是用花汁涂了上去, 又像是饮了血。
这是初砚的脸,但因为沾了申珏的鬼气,这张清隽昳丽的脸此时也显得阴森起来。
初砚只是谢知心上人的字,他的名字为林缈,亲近之人一般唤他林初砚,更亲密的自然去掉了姓氏,只唤字——
“初砚。”
例如谢知。
申珏前几世和这一世都因为贪慕美色,稀里糊涂地当起了林初砚的替身,谢知色迷心窍,没发现跟自己恩爱的是一只鬼,而他这只鬼同样色迷心窍,被对方的美貌所迷,即使再疼都忍着,一次又一次跟着对方回府,乖乖躺在对方身下。
诚然说,申珏一点都不喜欢谢知,甚至还有着厌恶,只因为对方虽然貌若好女,可那活儿实在是……况且是位在床上爱折腾人的主。
好在这个境的境主并非他讨厌的谢知,而是谢知的心上人林初砚。
在这个境中,众人皆崇尚肤白貌美,即使是儿郎,也要傅粉涂脂,而林初砚是这种审美下的典型代表,他不用傅粉涂脂,就已经肤如冬雪,唇若丹朱,眉眼如画,谦谦君子,在京中可谓是无数贵女的春闺梦中人,甚至京城中的儿郎皆模仿他的穿着打扮。
而谢知虽生得貌美,但比起林初砚,他有几分妖气的美,妖气的美便是有攻击性,在众人眼里便是不如林初砚那种带着淡淡疏离的美。当然最重要的是,谢知性格火爆,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十分不好亲近,所以众人还是更喜欢林初砚。
申珏拿起铜镜前桌上的画笔,一点点掩去眼下的青痕,把脸上的鬼气尽数藏了起来。虽然身体还不舒服,但他还是要出去一趟。
他需要去见一见林初砚。
之前他都是跟谢知接触得更多,而接触的地点几乎都是在床上,他对林初砚的事情所知甚少。
林初砚的府邸坐落在城南,申珏避开人群,一路用隐身术,飘到了林初砚的府邸门前。他先打量了下周围,林初砚的父亲是宗正寺少卿,算是踩在刀尖上做事的官,所以后面也因为得罪了皇帝,被罚满门抄斩。
林府往上数三代都是读书人,林初砚生长在书香世家,耳濡目染,自然比寻常人更加知书达理。申珏穿墙而入时,林初砚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申珏隐了身,悄悄站在了林初砚的旁边。林初砚当真是生得好看,低头看书时,长睫如扇,还在眼下落下了一片小阴影。因为是在自己府中,他穿得随意,着了一件月白色旧裳,衣袖处绣着青竹花纹,露出衣袖处的一截手腕在烛火下莹白如玉。
他这一看书就看了很久,中途小厮进来换了茶水,待烛火渐黯,他才抬起头,用手轻轻揉了下眉心处。申珏就坐在了林初砚桌子上的一角,静静地看着对方揉眉心。
林初砚起身将书放回书架上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书房,而是转身走了回来,从下面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幅画。
他拿出那幅画时的神情几乎难以用言语形容,眼神十分复杂,唇也抿得紧紧的。申珏看着这一幕,不由挑了下眉,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他才看到林初砚将那幅画在桌子上展开。
画上是一个少女,那少女身着锦袍,披着红色披风,帷帽下的脸清秀可爱,但离谢知那种美还差之甚远,可林初砚看那幅画却看出了神了。
申珏见状,不由探过头认真看了下画,这一看,他眼神就变了。
这幅画上的人,他方才进林府的时候还看到了。申珏为了找林初砚,几乎把林府每个院子都走了一遍,在其中一个院子他就看到了画中人。
画中人比起画上的样子,明显长了好几岁,还梳上了妇人的发式。她坐在长廊上,头靠在旁边男人的肩膀,笑容恬静,而旁边的男人轻轻搂着她的腰身,温声说着什么,两人看上去十分恩爱。
申珏回想到这里,迅速飘了出去,他重新找到了那个女人的院子。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都已经回屋了,申珏没敢进去,就站在窗户外,他听到了里面的丫鬟喊了一声“大少爷、少夫人”。
林初砚是有一个兄长的,丫鬟喊“大少爷,少夫人”,岂不是意味着这两个人,一个是林初砚的兄长,而另外一个被画到画上的人是林初砚的大嫂?
申珏只愣了一下,唇角就勾了起来。
他方才看得真切,林初砚看画中人的眼神,明显带有思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