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暗黄的居民楼梯较窄, 踩着高跟鞋是不好走的, 阮皙坚持要自己爬楼梯,干脆就把鞋子脱了,提着镶钻的深黑色裙子, 尾摆一直垂过雪白的小腿肚。
她在前头走, 身后段易言是半寸距离跟着的, 手掌像虚扶着她的细腰,怕一个不留神踩空。
但是阮皙对他冷淡异常,连吵架的兴致都不曾有。两人都心知肚明之间的问题不单单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路直到回到公寓,打开墙壁处的灯, 阮皙看见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公寓,也知道他回国不止一两天了。
而她这个妻子却是从报纸上才得知这个消息。
段易言没有看见她安静下的表情, 进来前先把公寓的门反锁,不紧不慢地扔下车钥匙和手机, 长指解着西装衬衣, 站直在了灯光下。
阮皙脾气倔起来也是倔的要命, 之前下车的时候坚持不要他碰,感觉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在抗拒着, 故意用抽烟做拒绝的借口,段易言进门就脱衣服洗澡给她看。
还将身上那套西装衬衣,包括西装裤都脱下扔在了沙发上,重重地,身高腿长的就穿着一条深灰色棉质四角裤去洗澡。
阮皙见他这一副死样子,巴掌大的脸蛋都黑了下来。
她走到这张棕褐色沙发前, 把上面男人的衣服都扔在地上,然后坐着不动,面朝窗外漆黑的夜色。
半个小时后。
段易言洗完澡出来,换了件黑T恤和长裤,露出的手臂肌肉紧实,肤色偏冷白。他是真洗过,连短发都半干,精致五官的脸庞上,下颚看起来很清爽,是用剃须刀刮过胡子了。
他先是淡淡的眼风扫来,看了阮皙两秒,在准备排骨面之前,先去抽屉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阮皙依旧挺直后背,乌黑微卷的长发披散在瘦弱肩膀,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直到男人修长干净的手,将盒子拆开,从里面拿出一部与他同款的手机出来。
她卷翘的眼睫轻抬,淡淡直视着他的反应。
段易言薄唇轻扯开口:“赔你的手机。”
上次在国外被摔破的那部手机,他说要赔新的,结果是迟来了一个月。
阮皙没接,扯过抱枕在怀,用两条细手臂紧紧的抱着,这样的举动好像就能挡住他靠近一样,脸蛋带着精致的妆容,在暖黄的灯光下笑起来都不真实了:“我最近不用手机,不劳你破费了。”
即使是联姻莫得感情的夫妻,她就把这些账算的明明白白。
不用他的任何东西,包括他这个人。
阮皙说完,看了下房间的方向,轻启双唇问:“我还有一些衣服留在这里,你扔了吗?”
段易言眸色隐隐有些情绪起伏,盯着她少许时间,安静一秒,嗓音突然低了下去:“我为什么要扔你的衣服?”
他这番话颇有明知故问的嫌疑,阮皙算是看透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坏。
任何事他其实都比谁还清楚,就是不主动摊牌说,就跟那些渣男想分手,故意冷落女友没什么区别的。
阮皙觉得自己这一个月已经被掏空的身体,没力气和他吵架了。
她扶着沙发站起,低垂的眼睫避开了男人的视线,轻声说:“我还没恭喜你摇身一变成为豪门的新贵了。”
话顿两秒,阮皙慢慢地抚平自己裙子的褶皱,不知是话说不太下去,还是在酝酿着。
段易言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出要离婚两个字,他沉静地起身,冷清的面庞情绪不大:“你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先去睡一觉,我煮好面等会叫你。”
阮皙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下子就变红了。
她呼吸微重,话到喉咙的时候,又突然卡顿住,因为清晰地意识到现在不是她想不想吵架的问题,是即便想吵架,也未必能说的过这个男人。
阮皙用了不到六十秒就让自己冷静了,不愿意单方面的对他骂骂咧咧。
……
段易言在厨房煮面,客厅黑着灯,她打开了投影器在看黑白电影。
自从意识到被他当成工具人利用,心底的那股期望就没有那么高,不拒绝也不吵闹,就是反应冷淡。
阮皙学着他之前在美国的态度,连那碗面都是挑挑拣拣吃了一两根,被段易言看着,白皙的手指就放下筷子,说:“不想吃,没胃口。”
她起身去房间里拿衣服,挑了件舒服保守的睡衣裤,又折回了卫生间去洗澡。
关好门后,外面动静轻微的传来。
应该是段易言在收拾她没吃完的碗筷。
阮皙贴墙站,平静地开始用温水冲洗自己,连手腕处那个已经彻底褪色的莲花图案部分,都用沐浴露反复的洗了一遍。
等穿好衣服后,她开门走出去,看到段易言已经把客厅收拾整洁,身姿慵懒斜靠在沙发上,长腿还长腿懒洋洋地搭在茶几上,拿着笔记本电脑在看密密麻麻的数据图。
阮皙一个眼神没有停留太久,先进房间里休息。
在此之前,她先不嫌麻烦的动手,将这张床上的被子枕头套都换了,上面不再有段易言留下的独特男人气息才躺下,脸蛋贴着枕头,将长长的眼睫闭上。
睡前,阮皙还在想他和阮家私下签的那份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