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昱喊他:“殿下。”
殿下装死。
晏行昱害怕他掉下去,伸出手拽着荆寒章的腰封,用力一拽,正在装死的荆寒章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拽着翻了个身,愕然看他。
晏行昱说:“殿下别掉下去了。”
荆寒章怒气冲冲:“你……”
他还没说完,晏行昱就蹭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贴到荆寒章怀里,双手拽着他的衣襟不让他走。
荆寒章心脏开始狂跳,艰难道:“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晏行昱闭着眼睛,将手中的弩解下来随手扔到床下,如实道:“蹭帝气。”
荆寒章:“……”
荆寒章几乎算是认命,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心脏狂跳。
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自欺欺人,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明白——自己已经断袖了。
在他开始期待又排斥晏行昱和他亲密接触时,就已动心了,但他性子太别扭,一直不敢承认。
昨日他不打自招地说出“我才没有喜欢行昱”后,荆寒章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瑞王又没指名道姓,自己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晏行昱?
荆寒章一整夜都没睡,加上皇帝重病,搅和得他心力交瘁,随后瑞王告知他这几年二皇子八成会被立储。
荆寒章在下定决心要助大哥夺位时,不可一世从无牵挂的七殿下第一反应便是……
“若是我失败了,晏行昱怎么办?”
这个念头猛地袭向脑海后,荆寒章仿佛拨开云雾见青天,彻底认清了自己的真心。
知道自己喜欢晏行昱后,荆寒章回想起自己之前扭扭捏捏排斥晏行昱的架势,顿时觉得自己又愚蠢又幼稚。
但即便如此,看清自己内心的荆寒章再次面对晏行昱时,还是不自觉地想要逃避。
荆寒章和瑞王一起夺位,不知有多少胜算。
若是失败,恐怕是身首异处,化为孤魂野鬼。
荆寒章想要在对晏行昱还没有那么深爱的时候远离他,至少不要让晏行昱对他的感情再加深,省得日后夺位失败后,给他徒增痛苦。
荆寒章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一见到晏行昱,他立刻推翻了脑海中的打算。
避什么避?避个鬼!
感情这种事,是能逃避得了的吗?
这么想着的荆寒章,几乎对之前暗自盘算远离晏行昱的自己产生了怨恨。
他一边羞涩一边生气地上了塌。
但荆寒章本性还是别扭,只好意思在床沿躺着。
然后……就被直白得坦荡荡的晏行昱给拽到了床榻中央,抱了个满怀。
荆寒章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晏行昱。
晏行昱每次在他身边睡得都很熟,每次清早起来时迷迷瞪瞪地都要闹着要抱才肯起来。
但荆寒章问过阿满,阿满说他家公子从小到大从来不赖床,一旦睁眼必定是极其清醒的。
荆寒章这才知道,睡眼惺忪迷迷瞪瞪的晏行昱是独属于自己的。
荆寒章莫名有些难过。
晏行昱对他这般特殊,这感情却不是爱慕。
荆寒章盯着晏行昱丝毫没有防备的睡颜,心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
——他想要晏行昱每一日睡觉时都如常人般,不必随时防备着有人杀他,不必浑身冷汗地做无数噩梦,他想让浑身是刺的小鹿将浑身的暗器卸下,只用一个怀抱来满足他缺失的所有安全感。
浮现这个念头后,荆寒章呆呆地想:“我完了。”
他彻底栽在晏行昱身上了。
晏行昱根本不知道荆寒章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睡在陌生的榻上、手中没了弩,本该心慌意乱,连闭眼都不敢,但在荆寒章的怀抱中,似乎所有的暗箭痛苦全都被阻挡在外。
没有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冰冷暗器,没有噩梦中让他惊恐的胭脂香,没有要勒死他的那双纤纤玉指,也没有生生断了双腿后苦等不来郎中的黑暗绝望。
晏行昱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才迷迷瞪瞪地醒来。
荆寒章已经醒了很久,但怕晏行昱睡不好,没敢走远,坐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画玉雕的花纹。
听到动静,他微微垂眸,随口道:“睡饱了?”
晏行昱揉着眼睛,含糊地说:“殿下……”
他还没说完要求,荆寒章就自然而然地俯身抱了他一下。
晏行昱:“……”
晏行昱呆了一下,这还是荆寒章第一次主动抱他。
荆寒章瞥他,装作若无其事道:“这么困,你昨晚做贼去了?”
晏行昱摇头:“我在抄佛经玩。”
“玩?”荆寒章震惊了,无法理解竟然有人拿抄书来当玩。
荆寒章肃然起敬。
晏行昱坐起身,看了看外面竟然天黑了。
“殿下几时了?”
“谁知道呢?”荆寒章根本不顾时间,将最后一笔花纹画好,问,“饿不饿?不饿就再睡一会。”
晏行昱摸了摸肚子,点头:“饿了。”
荆寒章笑了一声,才下榻去让人将药膳和素斋送上来。
晏行昱的衣服睡得皱巴巴的,荆寒章只好拿自己的衣衫过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