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晏行昱拽了拽他的袖子,道,“章岳已死,若不给皇帝一个解决此事的法子,他恐怕会将气撒在当时刚好归京的大皇子身上。这样事情不但解决了,大皇子还封了王,一举双得。”
荆寒章木然看了晏行昱很久,才低声道:“你是想帮我大哥吗?”
晏行昱手指一抖。
荆寒章察觉到他脸上的神色,无声叹息道:“我说过了,不想你因为我搅和到京城这趟浑水里来,若是被发现,我保不住你。”
“我、我不会被发现的,反正那策论是殿下的身体写的,我就是怕皇帝会乱想,才想让殿下来护国寺避一避风头的。”晏行昱有些茫然看着他,“我做错了吗?”
荆寒章对上他全是水波的眼睛,愣了一下才立刻道:“没有,你没做错。”
晏行昱眸中水波更重,他讷讷道:“可是殿下……好像并不开心。”
荆寒章:“……”
自己只是不想他为自己的事操心!
他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荆寒章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天生就不会对别人的好意产生相等的回馈。
晏行昱帮他,他却丝毫没有给他该有的反应,比如感谢比如欢喜。
他给晏行昱的,从来都是理性的判断和肃然的制止。
明明这样是最理智的,最对的,但却像是往烧得烈烈的火焰上直接浇了一盆冷水。
晏行昱都被自己一盆接一盆的冷水给浇蔫了。
荆寒章难得又开始反省自己。
晏行昱觉得很难过,他坐在那搅着自己的手指,本以为荆寒章会立刻来哄他,但左等右等等来的只是一阵沉默。
他更难过了,还是想要引起荆寒章的注意,讷讷道:“殿下,我、我马上要难过了。”
荆寒章刚刚反省好自己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吓得他头发都差点竖起来。
他立刻道:“你先别难过!”
晏行昱一听,立刻收起了难过,仰着头眼巴巴看着他。
荆寒章正色道:“你帮我大哥,我很高兴,是想给你我全部金银珠宝的高兴。”
对晏行昱这种人,直接表达高兴根本让他感觉不到这种情感的程度,所以荆寒章找了个量词来形象表达。
果不其然,晏行昱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在晏行昱看来,“全部的金银珠宝”这个词,就是他此生听到过的最满最多的程度词了。
荆寒章的高兴拿这个一类比,晏行昱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所做的事得到了感情上的回报。
晏行昱一高兴,就开始翘脚,他甚至有些羞赧地说:“这、这么多啊?”
荆寒章也是头一回这么直白,被晏行昱这个反应带的,他也有点脸红。
荆寒章干咳一声,道:“但是这样太冒险,下次你别这样了。”
晏行昱也知道荆寒章是为了自己好,乖乖点头:“好。”
荆寒章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早上荆寒章在发脾气,那药阿满没给端给他喝,便拿个小炉子在马车上温着。
荆寒章现在心情好,便主动拿过来药碗喝药。
晏行昱坐在一边,看着荆寒章皱着眉头喝药,有点心疼:“是不是很苦啊?”
荆寒章苦得都要蹬腿了,一饮而尽后对上晏行昱担忧的眼神,他干咳一声,故作淡然道:“苦什么啊,一点都不苦,你殿下还能再来三碗。”
晏行昱眼巴巴看着他,眸中全是崇敬。
他想夸人,但身上又没带金子,只好将夸赞写在了眼神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荆寒章。
荆寒章被他的眼神看的差点就喊阿满来给他再送三碗药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到了护国寺,下了马车时,已是午后了。
护国寺在半山腰上,雪天路滑,荆寒章的侍从抬着顶轿子,将“不良于行”的荆寒章给送上了山。
护国寺的僧人已经得知消息,前来相迎。
偌大个古刹仿佛隐于山林之间,一呼一吸皆是雪后的清冽,晏行昱推着荆寒章跟着僧人前去后院厢房。
护国寺常年香火旺盛,厢房虽然算不上简陋,但对于荆寒章来说却比相府那破茅草房好不了多少,他眉梢间写满了嫌弃。
两人厢房紧挨着,僧人将他们引去后,行了个礼,告知要每日卯时前去大殿诵佛跪经,便躬身退下了。
荆寒章坐在轮椅上,直接把腿翘起来,冷笑一声道:“每日卯时起?那晚上索性不要睡了。”
晏行昱道:“我到时候会叫殿下起来的。”
荆寒章哼了一声,也没再抱怨了。
将众人安顿好,又吃了一顿素斋后,便到了晚上,荆寒章也终于知道了晏行昱所说的“叫殿下起来”是什么意思了。
荆寒章骇然看着抱着枕头往他榻上扔的晏行昱,愕然道:“你什么意思?”
晏行昱乖乖地说:“给殿下暖床。”
荆寒章:“???”
荆寒章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心疾给吸犯了,他拍着心口缓了缓,才怒道:“什么暖床?别学了什么词就瞎用!”
“哦。”晏行昱小心翼翼看他,“这句话不该说,殿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