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让她躺下。她不安的在袍子上反复蹭手,怯怯道,“我这样……怎么躺呢?没的弄脏了褥子……”
他说,“我不嫌你脏。”把她塞进被窝里,仔细盖好了被子,在床前站了一阵,盘算接下来该干什么。
她红着眼看他,“夫子……”
“别怕。”乐陵王头一回笨嘴拙舌,在地心兜兜转转半天,才仰着脖子道,“你这是长大了,女人都会这样的……你肚子疼么?我打发人给你熬姜汤去。呃,再找个婆子来料理你。”
他急匆匆出去了,弥生诧异的在他脸上发现了尴尬之色。她侧过身蜷缩起来,夫子的被褥大约才拆洗过,有种洁净的阳光的味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云丝被,她这一屁股坐上去,好东西沾了污糟,真对不起夫子。再反复回忆夫子的表情,她羞愧不已,夫子嘴上说不嫌她脏,心里不知怎么想呢!瞧她现在这傻样子,当真是笨死了。
她越想越难过,满腔幽怨无处发泄,一把拽起盖被蒙住了头。渐渐暖和了些,痛得也不那么厉害了,迷迷噔噔正要睡过去,这时门搭一响,外面进来个仆妇打扮的人。冲她福了福道,“给女公子见礼,我是伙房的人,受殿下差遣来照看女公子。”边说边着人把熏炉炭盆搬进来,一一指派好了把人都打发干净,阖上门一笑,“给女郎道喜,这是好事情,今后就是大人了。若家下主妇知道,不知会有多欢喜呢!只是怎么叫殿下看见了呢,真是……”
弥生一知半解,“这个不能让殿下看见的么?”
那仆妇教她怎么用骑马布,这样那样的系带子打结。心里叹着,可怜见的!少小离开母亲,长在这男人成堆的太学里,女科方面的事当真一点都不懂。因仔仔细细同她交代,“有些男人很忌讳,认为看见女人经血不吉利。好在殿下开明,并不把这个放在心上。但是往后好歹留神,切不要再让别人瞧见,要惹人笑话的。今日是二十六,女郎自己记住日子,横竖下月二十六前后还要行经的。不单下月,往后每月都是这样。要及早准备好东西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经她这么一说,弥生怏怏飞红了脸。看来这是女子最最**的事,她却在夫子面前丢人现眼了!她羞惭得要命,换了衣裤呐呐道,“我这样狼狈……多谢你了。”
那妇人道,“女郎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重铺了新被褥伺候她睡下,收拾好东西准备退出去。临走又道,“女郎记着,月事前后忌吃生冷,否则屯了寒气,发作起来要肚子疼的。”
弥生把脸埋在被窝里,闷声闷气应了。闭闭酸涩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沮丧。
仆妇去了,又有人进来。她遮掩的望,夫子手里端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走到曲足案前放下来。身上绯袍也没换,窗口斜照的一缕太阳光映亮他的侧脸,白净得比羊脂玉还要透彻三分。垂眼打量她,“好些了么?起来喝汤,驱驱寒气。”
弥生扭扭捏捏愈发难堪,索性什么都不懂反而好,无知者无畏嘛。现在全明白了,难免要顾忌夫子对她的看法。她撑起身靠在围子上,不敢看他,低着头道,“学生给夫子添麻烦了……无地自容。”
慕容琤料着是那仆妇和她说透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害臊。她脸红怯懦的样子楚楚可怜,他想她天生就是来让人疼爱的。这么一张面孔,再大的罪过反应出来的也还是无辜。
他在床沿坐下来,揭开盅盖递给她,“我下半晌还有些事,一时走不了。你在这里歇着,课业就不用管了。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再来接你一道回去。”
弥生心里微微起了涟漪,他嗓音低低的,这样看顾体谅!说话不摆尊长的谱,是家常的口气。她两颊酡红,羞涩道,“学生一向愚钝,样样要夫子操心。夫子若是嫌我累赘,我明天就回阳夏去。”
“胡说,从来没有。”他眼睛里带着凄迷的笑,伸手将她垂落的发绕到耳后,“我能照顾你的日子有限,将来你有了好归宿,再见到我,不知是什么样的一种境况……”女学里散学早,巳正课业便结束了。一通热热闹闹的道别,回宫的回宫,归府的归府。弥生比较可怜,这头完了不好走,要回耳房里练字抄书。
她垮着肩头往官署去,不知怎么,心情总归有点低落。抬头看看,天气很好,枯枝上的雪都化了。她眯着眼在日头底下站了一阵,临近正午,温度上升了些。只是春寒料峭,太阳在头顶明晃晃照着,手脚却还是冰冷的。大概是受了凉,肚子也有些痛。她枯着眉头上了台基,无比丧气。
突然鼻子酸酸的,其实三年多了,早该习惯了一人在外的日子。可今天说不清,出奇的想家想母亲。她扶住额头叹息,大约是要生病了,每次生病都这样,人会变得很低落。
她撸撸肚皮,佝偻着身子到了耳房前。才摸到门上的直棂,一个路过的师弟喊了她一声,“夫子唤你过去呢!”
她没计奈何,勉力挪到正衙前。临要进门方直起腰,在门板上敲了两下,“夫子找我么?”
慕容琤站在案前,手里把玩着一块鸡血石。闻声回过头来,扬了扬手道,“今天教你刻印章。新近来了一批好石料,这种石头受刀不崩,刻章正合适。”
那是块上等的胎子,鲜红的冠,淡黄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