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思嘉有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有的时候又觉得时间过的很快。以前她觉得这段特殊年代会很难过去,但是现在一回头,发现复课以来,一年的时光一眨眼就过去了。
眼睛再睁开,她已经是初二的学生了。
对此她对学校最深的感受,除了组织各种活动,大概就是临近毕业的学生们为了分配问题殚精竭虑。
之前,老三届的学生慢慢完成了分配,除非是已经找到工作的,不然绝大多数都要送到农村。因为这是第一批大规模上山下乡,老三届的学生中很有一批并不在意这种分配。
相比较而言,他们更多地感受到了一种使命感、一种时代的激情。上山下乡,向贫下中农学习,知识青年与农民联系紧密、亲如一家...这是充满了青年内心的想法。说实话,这些想法在之后的数年内只会越来越少,当大革命的激情散去,大家的理智也会渐渐回归,更多考虑更现实的东西。
事实上不用等太久了,68届,也就是最近毕业的这一届,分配工作之前就在做了。但是直到毛思嘉坐在初二的课堂上,依旧没有完成相关分配工作。实际上大家的去处都已经定下来了,但有很多人藏着拖着,就是不愿意深入农村。
大家都是首都长大的孩子,这个年代的生活条件不好,但也需要对比!对比农村,就像是生活在天堂了。真正感受到农村生活,也只有学农时而已。而68届才在初中呆了多久,一年都不到(就是初一那一年,复课以后的68届根本没有回归校园),很多都没有参加过学农,只觉得农村辛苦,不想去。
至于参加过学农的就更不想去了,因为那一个月的学农生活可把人累的半死!
不过不管怎么躲都是没用的,分配了的人不可能在首都找到工作,甚至就连粮食关系都会转出去!躲在城里,先不说会不会被街道居委会发现,就算居委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也活不下去,最后只能眼泪汪汪坐火车离开。
“我妈说务农很辛苦的...”于欣脸上的表情很纠结,既有点儿期待,又有点儿害怕。
她妈妈是小学教师,单位经常组织去农村参加农忙活动,对此感受倒是很深。
相对而言,毛思嘉对此就没有什么感觉了,这辈子她没去过农村。至于更遥远的过去,她倒是去过乡村,但那是为了农家乐主题的活动,周五去,周天回,是大学社团的团建活动...
做的农活,与其说是干活,不如说是玩耍。
“我不会做农活...”毛思嘉声音很小,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两人之所以说起这个,是因为新学期开学之后一个月,十一国庆节后回学校,老师就宣布了他们要去顺义县学农的事情。
上学期学工,这学期学农,这其实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情。但是真的事到临头,不少人还是觉得不安。
“我也不会。”于欣很实诚地看向小伙伴。
“我估计你们这些小孩儿都不怎么会!”家里毛妈听毛思嘉说起这件事,当即嘲笑...其实她也不会这些,她小时候也是北京城里的姑娘,家里虽穷,也不用做农活啊!
倒是毛爸,刚从新疆回来,有一说一:“爸爸小时候是给地主家放牛的呢...”
忆苦思甜开始了,主要说明地主‘黄世仁’多么王八蛋,以及田地里的活儿有多辛苦。
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毛爸属于没什么思想觉悟的那种人,虽然会拿以前的事忆苦思甜,却没有让闺女接受贫下中农教育的想法。末了,最后道:“咬牙坚持,学农时间就一个月!将来小嘉中学毕业了,爸爸给你找好单位,绝对不会去农村的!”
这一点倒不是毛爸夸海口,主要是毛思嘉本来就是独生子女。在分配的时候,独生子女是有优待的,即使是青年集体上山下乡的时代,独生子女也能作为特例留在城里。
这也是‘法不外乎人情’的真实写照,人家一对夫妻,就这么一个指望,这都给送到天边,一年到头见不着,也照顾不到家里...确实有点儿不合适哦。
这也是毛思嘉一直没想过将来要是上山下乡了该怎么办的原因,她的问题只在于将来去什么单位上班。
毛妈虽然也不想要毛思嘉去农村吃苦,觉悟归觉悟,自家闺女自家疼呗。但她不会像毛爸那样说的直接,皱着眉头就警告:“毛铮!跟孩子说什么呢!”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毛妈就问毛思嘉:“去学农要带什么吗?”
毛思嘉掰着手指头:“和学工一样,得交粮票和伙食费,就是交的多一些,得三十斤粮票...三十斤粮票,我一个月定例都没那么多呢!”
“不是...你这孩子不当家,连这个也不记得了?”毛妈一边给毛思嘉找粮票,一边提醒毛思嘉:“你现在都初二了!”
“初二?”毛思嘉愣了一下,然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粮食分配这种事,每个地区都不同。在首都,十三岁以前男女相同,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增加配给,到了十三岁时,男孩儿女孩儿的粮食定量大约是28.5斤。十三岁后根据性别有不同,另外学年上升,配给也会上升。
初一的女生是29.5斤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