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润芝在下面仰着头紧张地盯着姜琳, 跟着往东往西地挪动, 张着胳膊生怕姜琳一个不小心滑下来。
姜琳检查了一下, “这上面瓦片都还好的,就是很多错位了得重新铺铺,还有脊瓦有断裂, 需要买新的更换。”
这是他们家好些年的老房子, 大青砖、烧制灰瓦,用料都极好, 可比村里其他人家的好多了。
脊瓦很关键, 这是覆盖交接处的部位,盖不好指定漏雨,雨水把底下的泥泡软冲光, 秫秸绑的椽子也会被泡烂,需要晾晒一下。
她抬头看看天,浓云散去, 碧空如洗, 漂亮得耀眼。东方鱼肚白渐渐破出霞光, 给天空染上红橙黄紫的颜色, 如同打翻的油彩一样好看。
她寻思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吧!
她道:“不能下雨了, 把屋脊晾晾,免得烂了下面的秫秸。”
闫润芝在下面喊:“朝霞不出门, 晚霞行千里, 会不会还大雨呢。”
姜琳:“下雨就赶紧盖上, 不费事。”
她把漏雨的地方检查一下, 掀开晾晒回头和泥糊糊再盖上瓦片就好。
姜琳站在屋顶,站得高望得远,就看到不少人家都跑出来吆喝着漏雨、灌包的,疏通阳沟的,找人修屋顶的,忙得不亦乐乎。
不远处程如海家更热闹,几只鸡淋成落汤鸡,院子里雨水倒灌成了水泡子,屋子里漏雨,一家子在晒被子晒衣裳。
刘红花更好笑,一分家就摆上婆婆款儿,拐棍儿都拄上了!!看她拄着根棍子直蹦跶的样子,姜琳笑得毫不矜持。
姜琳:切,儿媳妇还没娶上一个,你就想当婆婆了?
她麻溜地摆弄着,赶紧把瓦片重新整理一下,还得下去和泥,拎上来把秫秸把儿缝糊糊。
这时候终于有人看到她在屋顶上,惊呼声此起彼伏,都跑大队部这一片来看。
“哟呵,姜知青这是深藏不露呢,还能修屋顶!”
“姜知青,你能啊?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招啊?”
他们很多人都是知道姜琳从前的样子,眼高于顶,瞧不上人,这会儿可是真高,爬屋顶去了,下一步你不得上天?
姜琳大声道:“这还用学?爬上来,把瓦片摆摆,三岁小孩子都会啊。当然,得有瓦片摆。”嘿嘿,程如海家那种麦草屋顶就别想了。
幸福感真是比出来的,之前住窝棚多憋屈?这会儿住上砖瓦房,程如海和刘红花去住土坯房,姜琳就觉得无比幸福。
如果再从天而降来一个卞海涛死了的消息,那就更完美了。
哈哈哈哈。
有人看不惯她那得意样儿,就挤兑她,“姜知青,你这么厉害,给我们也修修呗。”
姜琳:“行啊,看情况收费啊,材料自备。”
她可是生意人,绝对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因为左邻右舍太熟悉不好意思张口要报酬,结果让人家白使唤最后还不落好得罪人,别提多憋屈。
有人不乐意,“姜知青你咋张口闭口钱啊,咱们都是一个大队的,应该互相帮衬。”村里人盖房子都不收钱,都是互相帮帮忙,管两顿饭就好呢,你修个屋顶还要钱?
姜琳大声道:“那你们说,我也要上工吃饭啊,要是一直给别人修屋顶,那我喝雨水呢?”
有人就笑道:“正是,有道理,是得给工钱。”
正好妇女主任程玉莲过来,她喊道:“姜知青,你要是能,你来帮我修修,我看情况给,鸡蛋还是粮食都行。”
姜琳:“好嘞,主任稍等啊。”
自然有人不信,一个女知青她会修屋顶?骗人吧。
村里自然有会泥瓦匠活儿的,甚至家家户户的男人多少也会点,毕竟家里墙都要自己垒呢。
不过手艺可就良莠不齐,有些难看得很。
有些人天天在垒墙,结果不等垒完的,前头儿垒的塌了……
有些人天天修屋顶,可一下雨还是漏,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哪怕找专门的泥瓦匠来修,找会盖屋子的好把式儿给修,依然不耽误漏!
真是怪了。
程玉莲家也是这样,她男人虽然有力气,却不是个灵巧的,叫她说笨拙得很。自己家屋顶漏雨,本来一处漏,结果让他一修可好,直接变成三处漏,简直不能更气人!找别人来,就修这么点东西,管顿饭不值当,不管饭人家不给好好修,甚至管了饭,人家也不给彻底修好,两场雨以后保管继续漏。
他娘的,气不气人?
姜琳把自家屋顶检查一遍,心中有数,然后就下来。她前世做装修,接过各种业务,这种有钱人回归田园式儿的也接过,只是比眼下可高级百倍不止了。所以,只是修个小屋顶,小意思!只要胆大不怕,不恐高,很简单。
闫润芝拍着胸脯,“宝儿娘,可吓人,咱们女人家家的,可别干这危险的营生。”
绣个花做个饭的多好啊,再不济你闲着,你嗑瓜子,你困大觉都行啊。
姜琳:“没事,你不知道那些老高的烟囱很多都是女人砌的吗?男人他恐高不中用。”她也是听师傅们说,不知道真假。
闫润芝:…………我这儿媳妇要懂事起来,没旁人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