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苏试着尽量避开阿莫斯的目光,先安抚住伊崖,可是原本跟乖宝宝一样的人鱼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焦虑暴躁!
不管唐苏苏怎么安抚,它都格外地焦躁,显得分外不安,白皙的额头开始渗出点点汗珠,并不像单纯地因为热。
“伊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唐苏苏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有点烫。
难道是火神诅咒?
那个邪神又来了?
她下意识地扒开他的衣服,目光逡巡诅咒。
阿莫斯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直接捏得嘎吱作响。
“咿呀~”伊崖拉着唐苏苏,似乎想把她往海边牵引。
忽然——
“嘭!”的一声!
天空像是塌裂一个角。
塌陷的地方,混沌的色彩,逐渐开始弥漫开来,像是黑洞般吞噬一切。
它就这样出现在天际一角,所有靠近它的生灵、死物乃至一切有形或无形的存在,都被它融化,犹如汇入大洋中的一滴水珠,什么都不剩。
海水倒灌而入,汇入那片混沌之中,消失于无形,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整个大地似乎都在哀嚎,剧烈震动了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远处天空中那缺失的一角,却提醒着所有人这不是梦境。
阿莫斯目光一顿,眉头轻轻皱起。怎么会这么快?
几乎在那混沌之色出现时,唐苏苏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哪怕没有任何人解说,她脑海里也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它的名字——混沌。
混沌在一点点分解侵蚀这个世界。
她曾以为,混沌应该是恶劣的、锋锐的、充满侵略性的。
阿芙忒弥斯创造了这个世界,对于破坏这个世界的混沌,她可能会排斥它、厌恶它。
然而截然相反。
在看到混沌的那一刻,灵魂似乎发出道道颤音,亲近又安心。
犹如孩子对母亲般眷念熟悉。那是孕育她的地方,平和、深邃、海纳百川。
唐苏苏一时间有恍惚。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继承了阿芙忒弥斯的神格,所以才拥有她的部分记忆和感情。
可是现在,从灵魂里涌来的感觉,让她恍然觉得,阿芙忒弥斯就是她,她就是阿芙忒弥斯,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真实的感受,不是任何幻觉。
“混沌已经侵蚀到了地表世界。”压低的男声响起,打断了唐苏苏的恍惚。
蔚蓝的海水之中像是被砸下了巨大的熔岩火球,恐怖的热量瞬间将靠近海岸的海水,蒸发,无数鱼儿逃命似的跃出,又在转瞬间被炙热的温度烤熟,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焦渴地瞪大鱼目。
蒸发的海水在升腾至高空时,又遇冷瞬间凝结成了一片氤氲的雾气。
炙热的烈焰簇拥着它们的王者,基尔特从蒸干的砂砾中走出来,禁不住舔了舔殷红唇角,“好久不见,向您问安,阿芙忒弥斯。”
一如最初诞生,他固执地不想叫她母神大人。
“基尔特。”唐苏苏看着它,心里是让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平静。
对这个给自己下诅咒的青年,她竟然没有丝毫愤怒。
基尔特的眸光兴奋地闪了闪!带着某种几乎流于实质的**。
她叫了!她叫了他的名字!
“再叫一声。”他深深地舔着唇,“再叫一声我的名字。”——他为自己起的名字。
从诞生之初,他就没有被赐予名字。明明是一起诞生的孪生子,一切、所有……包括火神奥古斯特这个名讳,都和他无关。
他从来就不被承认。
听到这个名字从她双唇中渐渐吐出来,基尔特心间似乎有一种雀跃的欢喜,仿佛他的存在,也被认可了。
虽然他并不承认这点。
作为火神‘恶’的一面,他几乎凝聚了所有属于火焰的桀骜不驯、暴戾狂躁的一面。
没有神格?!那他就抢!
没有被赐予名讳!那他就自封!
他乖戾到在诞生之初,哪怕面对一手将自己创造的造物主,也没有任何臣服敬畏之心——毫不掩饰自己的觊觎!
他在深渊妒忌和仇恨的业火中重生,基尔特三个字便取自古神语中[复仇烈焰]。
自那一刻起,他便发誓,他的命运为他所有,能掌控的,只有他,哪怕是自己的母神,也不能染指分毫。
名讳也是。别人赐予的,他不稀罕。
他的存在,都是为了复仇。他要让她知道,谁更优秀,让她后悔!
在深渊火炎之君的王座上,他天天告诫自己,他基尔特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可是在今天……万年光阴竖起的心灵屏障脆弱如薄纸,轻而易举地被撕裂。
甚至不用她做什么,哪怕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个他倾慕数万年爱恨交织的人喉间如月光流泻而出,他就兴奋得全身心都在颤栗,所有固执骄傲应声而碎,甚至连虚假的外壳都撑不起来。
既抗拒又渴望,既不屑又想得到认可。强烈的仇恨与不甘,在数万年的时光中,塑造了他越发复杂的性格。
“叫我。”他声音有点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