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 池照沉默的坐在床上,一会儿躺下, 一会儿又起来。
他正在思考,究竟怎么样装病看起来才最真实。
装头疼?不好,要是用力过猛,很容易演成无病呻吟;装发烧?修道之人基本不会发烧, 而且这个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他不会自主的调节体温, 很难伪装啊。
思来想去半天,池照摩挲着茶杯的手突然顿住。
不管怎么装, 那都是假的,被识破以后他都会死的很惨,但要是真生病,也就没有被识破这一说了。
望向被他挂在墙上的灵剑,池照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
池照捂着自己的胳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灵剑割开皮肉的时候, 他确实感到了一瞬间的剧痛。但在想到只要承受这点痛,他就能把林长风逼出来以后, 那点疼痛好像就消失了, 望着鲜血淋漓的手臂, 池照竟然露出了一个冷静又诡异的笑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前的池照从来都不会伤害自己,固然有他焦心不已的原因在, 但真正把他变成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有些阴狠偏执性格的,还是他的阴灵根属性。
其实池照也发现了,自己好像是有点不大对劲。可他不想忍耐,也不想自控,他在这个世界每过一天,剩余的时间就少一天,他顾不得别人、也顾不得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他必须利用一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因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一开始,他还会装模做样的痛哼几声,再后来,他就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看着血液涓涓流出,然后在心里计算着一点一滴过去的时间。
林长风来得很快,本来他在的地方也不算远。他在池照身上留了一道自己的神识,这道神识不足以让他看到池照身边发生了什么,却能让他快速判断池照的状态,在发现池照气息不稳的那一刻,他就扔下那些长老跑出来了。
落在院子中央,淡淡的血腥气瞬间灌进鼻腔,林长风焦急的走过去,长袖一震,大门被罡风震开,池照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望着神色满是惊愕的林长风,池照抬起胳膊,向他展示自己的伤处,“师兄,你看,我受伤了。”
林长风瞳孔紧缩,看清池照脸上不加掩饰的轻松笑容后,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
和上次受伤不一样,上一次弄伤池照的是林长风的佩剑,他的佩剑是千年难得的神器,刺伤以后,很难愈合。而这次池照弄伤自己时,用的是他那把没什么威力的灵剑,因此,连药粉都不用敷,只要一个小小的治愈术,很快,池照胳膊上的伤口就消失了。
池照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这么胡来,他的目的是把林长风逼出来,不是要把自己作死,他可惜命了,不会这么轻易就自杀的。
林长风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以后,他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去,池照观察着他的脸,却半点都不害怕。
林长风要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才要害怕呢,像现在这样怒不可遏,恰好是池照愿意看到的。
这就说明,林长风还是很在意他的啊,所以才会在看到他伤害自己以后那么生气。
伤口虽然消失了,可是流出去的鲜血短时间内恢复不了,身体快速失血之后,池照的脸色变得苍白,偏偏他还笑意吟吟的看着林长风,把林长风看的额角青筋直跳。
上一次这么生气,似乎还在他是个少年郎的时候,那时候他心性不够成熟,同龄人故意激怒他,他就会跟着上钩,和对方打斗成一团。但那是六百多年前的事了,他早就不再是少年,也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少年心情。
久违的怒气充斥在心中,他强硬压制着思绪,给池照喂了一颗恢复血气的丹药,池照这时候倒是听话了,他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吃完以后,还要扬起脸,对他讨好的笑笑。
但林长风不领他的情。
他面沉如水的俯视着池照,“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跟全世界的家长差不多,在发现自家孩子犯错以后,林长风下意识的就想为他开脱,他们总觉得,也许不是孩子的错,也许是别人教唆了他。
然而池照眨眨眼,摇头道:“没有人教我。”
林长风被噎住,随即,他怒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爹娘吗!”
不管林长风说什么,池照都还是那个样子,林长风觉得自己就要被他气死了,他盯着池照看了几秒,然后阴沉的闭上嘴,不再对他说教。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清晰的捕捉到这一变化,池照本来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顿住,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
池照定定的望着林长风,声音冷静又淡然,“师兄,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林长风的视线落在房间角落摆的一个花瓶上面,他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回答池照。
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只要传递出一个信号,双方就能心照不宣。林长风自认为自己的信号给的够足了,他主动离开池照的视野,给他和那个叫什么蓦尘的家伙创造出了足够的相处空间。
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