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狮的大门无声打开。
白色的袍摆翻飞过高高的门槛,修长挺拔的银发青年一路往里,走到墙边,“咔啦啦――”
无去路的墙上,一道门突然闪现。
他走了进去。
金色的大门合上,闪了闪,消失在金壁之上。
门后,是一间略小些的次殿。
金砖铺地,明珠嵌墙,整个次殿都华丽奢侈非常。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长长的鎏金桌。
一只小巧的金色狂兽蹲在桌上,兽嘴朝天大张,嘴里放着一个小巧的金杯。
而铺在鎏金桌的,却是一条已经初具雏形的裙子。
那裙子美极了,像是一泓苍翠的浓碧,纯净又明媚,裙摆层层叠叠,却又轻盈无比,垂落下来,像绽放的玫瑰。
而那看起来高贵无比的银发青年,却在桌前停下。
他如玉一样的手轻轻拂过裙摆,裙摆上,以同色的丝线绣上了一朵又一朵的鸢尾花。他凝视着裙子,那浅绿的眼眸映着头顶流动的光影,像凝视着自己的挚爱。
“还剩……十九天。”
低低的声音,散入空气,像是某种呓语。
――――
柳余被一阵雷声惊醒,拥着被坐起,梦里不断追着她奔跑的野兽消失了。
耳边是轰隆隆的雷声,一只手伸过来,将那打开的窗合上,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落到那人身上,她金色的长发略有些黯淡。
“谁?!”
一个光明弹从柳余手中神起。
不过,是蓝色的。
在房间内炸开,像是蓝色的焰火。
不够亮,却也足够她看清那个人的脸了。
金发,蓝眼,法令纹,高颧骨……熟悉的脸,像在梦里见过无数回似的。
“母……亲?”
柳余诧异地道。
紧接着,重新闭上眼,躺了回去。
还在做梦啊。
“母亲大人,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一道尖利的、略有些刮耳朵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是弗格斯夫人的声音。
柳余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
“啪――”
壁灯被点燃了。
火光映亮了弗格斯夫人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只是这么一看,柳余立刻就发现了不同。
弗格斯夫人偏好成熟的穿衣风格,喜欢黑色、紫色,或红色,而眼前人,穿着一身粉色的花苞裙,用极不符合她性情的、活泼又明媚的笑迎接她的目光。
她对她道:
“母亲大人,您可以叫我弗格斯。”
“母亲……大人?”
柳余觉得荒谬。
她想起像“布鲁斯”的莫里艾,难道……
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难道,你是……神创造的?”
仔细看,面前人的眼睛干净清亮,而弗格斯夫人的眼神要更风尘一些,因过去的经历,她看人时常抱有警惕,喜欢抽烟,食指和中指的指头被烟熏得微微发黄。
这些统统都没有。
更关键的是,弗格斯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慈爱的――
那爱,像是满满的一湖水,随时都能溢出来。
“是的,母亲大人,父神创造了我,并赋予了我姓名。”
弗格斯欢快地回答她。
柳余:……
她要窒息了。
“所以,您来干什么?”
“父神大人说,让我来陪伴母亲,您有什么需要,敬请吩咐。”
所以……他他妈捏了个跟弗格斯夫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陪她?!
什么逻辑。
柳余无力摆摆手:
“不用叫我母亲,请叫我弗格斯小姐,贝莉娅,或者别的什么都成。”
母亲她可受不起。
“可是――”
“――贝莉娅。”
柳余强势地道。
似乎是看出她的认真,这位“弗格斯”柔顺地低下头:“是的,贝莉娅小姐。”
“……您什么都可以吩咐,我会的很多。”
“谢谢。”
柳余目光在这位弗格斯身上划过一圈,她的生命线异常简单,只有生、死,两个点,像是被人特意简化过的生命……
她还注意到,外面罩了一层比之前更玄妙的光膜,那光膜像是一个倒扣的碗,将这房间扣住了。蓝色的丝线与光膜甫一接触,就弹了开来。
这样的规则下,她不可能不惊动光膜就出去……
柳余的目光落到这满眼敬慕的“弗格斯”身上:
“你父神大人派你来监视我?”
“不,父神大人怕您寂寞,才叫我来陪伴您……父神大人对您的宠爱,无人能及。”
柳余:……
“所以,我能出去了?”
她披上晨衣,趿拉着软鞋走到窗边,重新将窗户打开。冷风直接刮到脸上,像昨夜插1入身体的钢刀。
穿过重重的黑暗,柳余仿佛看到,以莫里艾为首的骑士队不断在附近巡逻。“不,没有得到父神的允许,您不能走出这个房间。”,
果然。
跟她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