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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反倒是身上除了点酸涩,一点异常都没有,可明明昏迷前,她整个脊柱都好像被踩断了……当时她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最后还是凭着意志力将剧本给演了下去……
可真疼啊。
再来一次,她恐怕就没有勇气了。
“盖亚呢?”
她得去看看。
她现在的状况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忠诚,契……”
那是什么?
盖亚明明说过,体内的黑暗力量已经与光明力量一同淹没,那最后迸发的,是什么?
是神留在他体内的倚仗吗……神,苏醒了?
不不不,如果苏醒,她恐怕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心里无数的疑惑,让柳余实在躺不下去。
维拉尼卡医师双手环胸:
“找你那小情人?弗格斯小姐,我得提醒您一句,虔诚的光明信徒绝不会和一个异教徒混在一起。您得离开他,远远的。”
“异教徒?”
柳余抓住了重点。
“莱斯利先生将神殿最大的水晶球给弄爆了。噢,嘭!那天神殿晚上的烟云不散。灰色的! 从没听过的颜色!如果不是那小子之前拔出了星辰之剑,现在早就被清理掉了。”
“清理掉?”
维拉尼卡现在的口气让柳余听起来很不舒服。
她就像是在说一个垃圾,而不是一个人。
“绞刑架,火刑,都行。”女医师脸上是绝对的冷酷,“他不该存在。”
“可您说了,盖亚是灰色,不是代表邪恶的黑色。”
柳余心想,到底哪里出了错呢……
为什么是灰色?
白加黑吗?
“任何异教徒,都得这么对付。”维拉尼卡天经地义地道,“灰色?听起来就肮脏,学院里那帮小崽子们可不是好对付的。”
“您还是没说他在哪儿。”
“布鲁斯主教仁慈,在圣殿下达裁决之前,让他继续留在在学院学习。”维拉尼卡扯开一丝绷带,发现已经不流血了,才又替她重新系好,“但你知道的,一群白羊里掉进了一只灰羊,那灰羊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柳余当然知道。
纵观历史,任何极端教廷治都拥有强烈的排他性,一切不信他神的,都被打为异端,异端就该被消灭——
这是铁和血的统治。
即使用温情包裹,也无法掩盖其冷酷的实质。
当初她拉他下湖、让他被黑暗污染时,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吗?
也许细节上有出入,可结局却是相同的。
“那他……”
怎么样?
盖亚·莱斯利,当你被自己的信徒驱赶、仇视、侮辱,甚至审判时,会感觉到什么呢……是荒谬,还是痛苦?
“维拉尼卡医师——”刚才还在两人口中的少年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我的手恐怕需要您接一下。”
他彬彬有礼地道。
“盖亚,你怎么……”
少女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眼前的少年不复他从前的光风霁月。
一身白色的星月袍脏兮兮的,上面什么都有,青草汁、浆果汁,甚至还有点泥巴、灰……
他的银发不再如星辰般闪烁,而是透着一股黯淡的死灰。
唯独那张脸,却像是黯淡灰尘都无法掩盖的辉月,高贵出尘。
当灰蒙蒙的绿眸扫来时,竟让人如寒冰附体——那自上而下的、不论如何境地都无法折辱的高贵,在他身上显得淋漓尽致。
可欺辱已经开始了。
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弗格斯小姐,很高兴听到您醒来的消息。”
少年微微颔首。
回到地面,他又像是和她拉开了距离。
“弗格斯小姐,我说过的,他日子不大好过。”维拉尼卡医师走过去,利落地一拉一合,只听一阵“咔啦”声,少年耷拉着的右臂被接上了。
“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
少年说起“三次”时,就像衣服被弄脏了一样淡然。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维拉尼卡微笑,“莱斯利先生,看在从前交情的份上,您要不要离这位可怜的、痴情的女孩远一点?”
“不!”少女以前所未有的利落跳下了床,气喘吁吁地站到少年面前,一把拽住他的手,“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他!”
这是她一直、一直期待的那一天。
“光明信徒和异教徒之间,没有中间地带,做出选择吧。 ”
维拉尼卡脸孔板了起来。
“弗格斯小姐。”
这时,少年执起她的手,灰蒙蒙的绿眸似有流光涌动。
柳余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某种执拗的、冰冷的东西似是透过他的指间传递过来。她抬起头,仔细地端详,却无法从那张冰雪一样的脸上察觉出任何异样。
“一旦决定,我将不再接受任何更改。”
“当然!盖亚,当然!您对光明之心从未变过,他们不信您,我却信您。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