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狙击镜中隐约可见室内有人影晃动。
“报告指挥车,这里是监控A点。建筑物二楼东角有目标活动,无法分清是绑匪或人质,狙击角度不佳。完毕。”
“知道了,继续监控。”指挥车内,吕局在几位专家忧心忡忡的目光中顿了顿,“——小康你听见了吗?”
黑夜中的楼房顶上,训练有素的特警完美隐蔽在夜色里,康树强抓紧吊绳匍匐在地面:“是,一组这就往目标方向前进。”
“严峫?”吕局转而问。
“——明白。”厂房二楼的某处楼道拐角,严峫持枪半跪在地,黑暗中唯有眼角的寒光微微发亮:“二组已分头堵住三处要道,随时准备接应。”
吕局点点头,长长呼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老吕?”一名省厅专家低声问。
吕局貌似圆胖无害的脸上神情不动,淡淡道:“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静止到凝固的局势里,绑匪在急切地等待毒品合成,人质在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埋伏在各个藏身点的特警在等待突入时机,狙击手在高处与周遭夜色融为一体;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打破危如累卵的平衡。
牵一发而动全身。
“实验室”墙壁被日光灯映得惨白,挂钟上,时针渐渐指向八点整。
楚慈关了仪器,摘下护目镜,抬头是险些撞上近距离指在后脑上的枪口
三名毒贩目光炯炯盯着他,王乐迫不及待地拿枪指着他问:“可以弄?”
“……有些难度。”楚慈声音极其嘶哑,“但实现量产是可能的,成本较传统吗啡类药物来说相对低。”
池瑞瞟了眼技师,后者点点头予以证实。
“那快弄啊!”王乐喜形于色。
楚慈喉结轻微滑动,像是艰难地咽下了什么——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喝水,说话时连咽喉都非常干涩了。
“缺少设备。”他垂着眼睫随意向周遭示意,说:“你们这实验室,连制作甲基苯|丙胺都不规范,竟然是烹制合成双线并行。万一运气不好在烹制过程中发生爆炸,混合的伪麻|黄碱和红磷加热会产生大量有毒磷化氢气体,到时候大家一个都跑不掉,全都会死。如果要合成这种市面上少见的新型芬太尼化合物,很多专业设备是少不了的。”
几个毒贩互相对视,片刻后在沉默中达成了某个共识,池瑞揣着枪出去了。
技师则咳嗽了声,走到楚慈面前,递给他一瓶水。
“谢谢,”楚慈礼貌回答,“我不渴。”
他怕水里掺了成瘾性物质。
技师也没计较,拉了张板凳坐在他面前,问:“你多大了,后生仔?”
楚慈说:“二十一。”
“二十一岁的后生。”技师点头道,他自己是个黑黑瘦瘦的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上去竟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模样:“——我听丁家旺说你家里很困难,但学习成绩很好是不是?”
楚慈没有否认。
“你个学生没出过社会,大概不知道咱们化学专业的人,就算名校毕业出去了,每月能拿八|九千都算祖坟上冒了青烟——你在北京那种地方,八|九千能干得了什么?买房还是娶媳妇,够把爹娘老子从小破旮旯接上京吗?”
“你看看我,我也是念化学的,就混成这个鬼样子。”技师双手一摊,又向外指了指:“丁家旺你知道吧,大公司工程师,是不是挺牛逼的?实话告诉你他到手也就一万多,要不是做了我们这行,他拿什么去供他老婆女儿,拿什么还房贷车贷?年轻人,你学习那么好,念化学就是入错了行啊!”
“还好吧,”楚慈淡淡道,“我是奥赛拿奖直接保送的化学专业。”
技师:“……”
技师心里大概狠狠骂了句什么,但表面上克制住了。
“是,你现在是觉得还好,但等你以后工作出了社会,就知道这世道是多么不公平了。那些当官的、做生意的,哪个不贪,哪个不违法?多少杀人放火的都逍遥在外,咱们凭自己的本事做点药卖点钱,只要不出人命,你以为警察真会逮着我们不放?”
楚慈默然良久,脸上显出一丝动摇之色。
技师看他不那么固执,心中微喜,又拉着板凳往前凑了凑:“学生仔我跟你交个底。咱们接下来肯定是要跑路的,你乖乖跟我们合作呢,以后咱们往南边找个小地方待下来,等建起了你要的实验设备,赚多少钱不是先紧着你分?真做出了‘蓝金’,你就是个活的财神爷,谁不好好地供着你?”
技师回头冲王乐抛了个眼色。
“哎呀你这人,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王乐故意粗声粗气道,去墙角化学品保存柜下层拖出一个破旧旅行袋,唰地扔在往楚慈面前,几摞人民币顿时从袋口震了出来。
“整点有用的,高材生,这些都是你的了!”
楚慈眼睁睁盯着那一摞摞厚厚的粉红现金,半天才转开目光,似乎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挣扎。
有戏!两名毒贩喜形于色。
“哎,老王你干啥呢,这不侮辱人吗?等以后咱们把蓝金做出来,这点钱还不够打发乞丐的!”技师边说边凑得更近了点,拍拍楚慈的肩,刻意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