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猛地一挣, 但被闻劭更快更狠地顶在了树上,同时伸手在他右耳内侧一摸,不由轻轻“嗯?”了声。
——耳廓内侧什么都没有。
他又反手一捏左耳, 三下五除二扯掉严峫那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 毫不留情甩手扔下了山坡。寒风灌得江停瞬间打了个哆嗦, 闻劭不顾反抗,强硬地探进他衣襟内侧, 顺着脖颈一摸,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摸着。
怎么可能?
指挥车内, 严峫迎着全车各级领导炯炯有神的注视,沉定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什么没有?”魏副局实在忍不住了:“你跟江队频道不是始终接在一起的吗, 什么叫没有?!”
“我们已经切断联系了。”
霎时间不仅魏副局, 连余队、陈处、吕局等人都差点站起身:“什么?!”
三小时前,棋局峰——
王鹏飞的车队渐渐出现在远处盘山道尽头, 而江停独自站在石崖高处,一手按着通讯耳麦,狂风和电流的沙沙杂音中只听严峫在仔细叮嘱:“抵达云中寨后万一情况不对或者你感到有危险, 就想办法把联络器损毁或埋起来,指挥中心会派出一批人马潜入云中寨对你进行搜救,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来找你, 明白了吗?”
引擎轰鸣由远而近, 江停说:“明白了,我等你。”
随后他把发梢拨到恰好挡住耳尖的位置,迎向了车队驶来的方向。
两小时前, 云中寨——
秦川被老蔡分散了注意力,刚回过头就只见江停俯身靠近,几乎贴在了他耳边,同时抬手掩住自己半边侧脸:“闻劭让人给老蔡打了点钱,所以他会劝姓王的安分点……”
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江停抬起左手都只是掩住了自己的口型,防止被人偷听而已。
但没人能发现的是,与此同时他无名指在耳梢内侧轻轻一抹,便神不知鬼不觉取下了那个纽扣联络器:
“你一路上别跟姓王的单独相处就行了,免得他生事——”
秦川上半身夸张地向后仰,错身那刻他没看见江停的无名指在嘴角一掠而过,似乎用牙齿尖噙住了什么。
“我说江队,您大人有大量,小的还想多活几年,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江停站在原地,满脸莫名其妙,似乎完全不明白秦川满脸真诚的调侃是什么意思。两步以外有个保镖正警惕地盯着江停,但却愣没发现他咽喉轻轻一动,将纽扣吞进了咽喉。
……
“你怀疑我跟警方通消息?”江停扭过头,眼底似乎燃烧着怒火:“证据呢?我通什么消息了?还是你只是在没事跟我找茬?!”
这个压制的姿态让闻劭更加居高临下,这么自上而下打量的时候,甚至有点冷酷和探究的味道。
但紧接着那凶狠就一丝一丝地,变作了令人心惊胆战的温柔。
“我不需要找什么证据,江停。”他遗憾地道,“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啊。”
江停眉梢剧烈一跳,但已经迟了——闻劭手起掌落,精准击在了他后颈某处,江停只觉眼前一黑!
“当年你曾经说过那是你最快乐最期盼的日子。”闻劭紧贴着他冰凉的耳梢悄声说,“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多年,很快就会好了。”
如血的残阳融化天穹,小溪边两个孩子在赤着脚踩水,晚风带着清亮的的笑声直上云霄,映着熠熠生光的启明星。
“你为什么总这么高兴啊?”
“没有呀!”
“可是你看上去就是很高兴。”
“那是因为我能见到你!”小男孩哗地泼出一捧水,在小伙伴的躲闪中咯咯笑道:“认识你以后,每天都是我最快活的日子!”
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
江停的意识迅速消失,他竭力想向虚空中快乐嬉戏的小男孩伸出手,却于分毫间错失而过。
下一刻他闭上眼睛,坠入了黑沉的深渊。
·
江停无声无息软倒,随即被接住了。闻劭探向鼻息和脉搏,几秒钟后有点放松下来。
他顺手把江停一扛,倒不感到有什么重量,只见失去围巾遮挡的咽喉处淤血已变成了紫黑,不由怜爱地啧了两声,喃喃道:“真可怜。”
江停没有意识,昏睡中眉心还是紧皱着的。
闻劭也不介意,就这么扛着他走下陡坡,迎面只见秦川带人从厂区库房那边远远走来,快步上前简短道:“那边搞定了。”
“你用什么理由出来的?”闻劭边走边问。
“我说验货的称少个砝码,出来问金杰要两个,否则分量不对可能会出人命。”
闻劭点点头。
“还有……”
“什么?”
秦川似乎有点欲言又止,但还是道:“库房里还有我们两个弟兄……”
闻劭笑起来,反问:“如果咱们的人都出来了,王鹏飞还肯老老实实待在里面吗?”
秦川一时语塞。
远处空地上停着一辆吉普车,司机早已恭候在侧。秦川紧走两步,打开了后车门。
闻劭探身把人事不省的江停放进后座,然后从杂物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