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楚湫抓着那龙袍的指尖微微一松,也不知为何,纵然这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可她却莫名觉得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扫了眼那渐渐松开的手,赫连策目光忽然落在空无一物的前方,声音清淡,“走。”
话落,抬轿撵的人立马开始使力,见皇上没有理会这个小贱人,云妃等人都心中满是讥讽,皇上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小贱人放在心上,真是痴心妄想。
楚湫抿着唇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谁料龙撵上的人却忽然回过头,眸光暗沉,“还不跟上。”
云妃等人还未来得及欣喜,便只看到那个小贱人随着龙撵越来越远,当下气的一脸铁青。
“娘娘,您也看到了这婧嫔架子有多大,他日这气焰还不知会有多高。”玉嫔立马不阴不阳的凑了过来。
云妃冷冷的瞥了她眼,语气不善,“本宫如何,轮不到你来多嘴。”
说完,便是拂袖而去。
“娘娘,这婧嫔如此得皇上宠爱,会不会……”林贵人一脸担忧的看着那个方向。
玉嫔咬着牙微微抬起下颌,手心的手帕被揪的极紧,“一个小小的知县之女,就算让她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
楚湫一路跟着来到乾清宫,却总忍不住偷偷打量龙撵上的男人,她如今是一点也看不明白这人了。
下了撵轿,赫连策扫了眼后面的女子,随口道:“可会琴?”
楚湫顿了下,跟着微微点头,“略懂一二。”
深深的看了她会,男人双手负后径直进了内殿,后面的楚湫立马跟上。
不知对方为何会带自己来这,可当看到内殿中坐着的那个清俊如玉的男子时,楚湫立马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微臣叩见皇上。”
不等男子行礼,赫连策便上前微扶了他把,继而径直坐在上首,“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男子一袭白袍谦谦有礼温润如玉,神情间满是恭敬,“礼不可废。”
随着宫人递上热茶,赫连策就这么悠悠的抚着茶盖,许是想到什么,忽然轻唤一声,“王德全。”
后者连忙上前一步,“奴才在。”
“取那把琴来。”
话落,王德全不禁多看了眼那个婧嫔,带着满心惊诧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楚湫默不作声的站在那连头也不曾抬,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自己来见宋天靖,难道他还在试探自己?
王德全来的很快,当看到那把琴时楚湫不禁眼神微变,“长虹”,乃一代名家所制,每根琴弦传闻都经过整整七日打磨,采用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柚木,乃是所有爱琴之人的梦寐以求,记得她及第时,赫连策便不知从哪寻来这东西送给自己,纵然非常喜爱,可她不想与皇家的人有太多牵扯,怎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立刻拒绝了。
“绣不好,若是连琴也不会……”
男人神情冷漠,楚湫微微蹙眉,默默接过琴来到一旁坐下,当指尖轻触上冰凉的琴弦时,好似找到共鸣一般,平静无波的双眸晕染开一阵柔和。
琴弦微动,清脆淳透的颤颤琴音逐渐响起在屋内,宋天靖骤然回过头,含蓄温和的双眸出现一抹惊愕,手心微微一紧,眼中只有那个陌生的身影。
女子青丝斜侧在耳旁,一袭青色散花软烟罗裙身姿纤细,白皙的指尖在琴弦上不时划过,那张俏丽出尘的的小脸上带着抹与她年纪不符的沉静安然。
王德全在一旁忍不住高看了眼这个婧嫔,哪怕他这个不懂琴的人也听得出好坏,那颜大人官衔虽小,倒是挺会培养女儿。
楚湫只在自己家人面前弹过琴,故而才敢说自己会,虽然不明白赫连策是什么意思,反正他一向如此深沉多疑。
“皇上,微臣今日前来,是想与您协商一下周城匪患一事。”宋天靖突然恭声道。
目光幽幽的望着那个沉静安然的女子,赫连策手中的茶盏不知为何有一道极小的裂痕,那日墙头偷窥的画面骤然从记忆中跳过。
闻言,他只是抿了口热茶,淡淡道:“此事朕已让李齐处理,你不必多管。”
“可此匪患作恶数久,数目众多,微臣怀疑早已与当地官员勾结欺压百姓,谋求更多。”宋天靖垂着头神色严谨。
琴声幽幽,赫连策微微垂眸,食指轻叩着桌面,“朕心中有数,你无需出面,西北那边如何了。”
话落,宋天靖微微一顿,神色如旧,“前几日与方煜通过书信,他言语间并未提及其他,只是说起了崀天如何,想……想回京与他一叙。”
指尖一顿,琴音迟缓片刻,楚湫加快了一个音,用以掩饰自己的失误。
宋天靖眼角一瞥,唇角一抿,神色如常。
“朕也许久未曾见到他。”赫连策眸光一闪,忽而轻笑一声,“他若想回来,朕自是高兴的很。”
“可是西北处近日发生了不少民众暴动之事,缘由那边迟迟未曾传来,皇上相信他,才将西北交于他管辖,若是处理不好此事,他又有何颜面来面见圣上?”宋天靖眉间微蹙。
赫连策只笑不语,声音低沉,“朕相信他,自是也相信你。”
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