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儿,早点撤离黑甲营,故而给她送了许许多多的钱。
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个美少年以及美青年。
对于这批人,叶争流没有放在心上,黄三娘也没有放在心上。
黄三娘想着,让叶争流哪天有空过目一眼,她不喜欢就算了。
叶争流则想着,这里面没准会有什么人才,不求有明如釉这样堪称鬼斧神工的卡牌,有脑子也可以。
但落在旁人眼里,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是当天明如釉下班回家的时候——值得一提的是,明如釉住在城主府里,跟叶争流的诸位师兄师姐们是一个待遇——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二十多个新人,以及恰巧路过的当事人明如釉。
他们先是前瞻了一番之前送给叶争流的四个美少年,又点评了一下这回送来的二十多人。
最后,话题拐到了明如釉身上,他们一个个十分艳羡,表示城主最喜欢的果然还是那个明如釉。
不但为博美人一笑,愿意在外面给他建立养猪场,而且还让他住在前院……呵呵,好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外人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
没人知道,“那个明如釉”本人正站在假山后面听着,听完他们全场的一番议论以后,他脸色都快白得透明了。
他想起自己十几岁那年,自己以剑刃架住自己的脖子。那时候他的父亲也曾经和他许诺,不会把他作为礼物献给别人。
作为对他的安抚,父亲送给他一把镶嵌着珠玉的短匕。
那把匕首是父亲的爱物,明如釉拿着匕首的时候,也曾以为既然父亲愿意以此物相托,至少是重视他的。
后来……
明如釉被父亲叫进书房,听他的生父细数自己母亲的卑贱和过错。
最后,他的父亲告诉他,只要他做好一件事,就能洗清身上所负的罪。
再然后……
明如釉逃脱的第一次,就是用那把镶嵌着珠玉的短匕,一点一点地割破了手腕上的绳子。
自此以后,明如釉的内心深处,始终活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少年。
他无助、惊恐、四海无家,并且在每个浓黑的深夜中不得安宁。
而在不久之前,叶争流看过明如釉的猪种以后,也同样对他许诺,再也不会让他面对那样的境遇。
作为对他的安抚,叶争流送给了他一座养猪场。
明如釉当时觉得,叶争流既然看重他的本事,那或许就会像看待一个下属一样的看待他。
可假山后的对话终究提醒了明如釉:他刻意地没有去想,猪对于叶争流来说,或许就如同父亲的匕首一样,都是被他们所看重的,却未必真有那么重要的东西。
今天叶争流来找他,问明如釉要不要换一项工作,正巧拨动了明如釉那根陈年而敏感的神经。
他曾经关注过此事,知道育种的难度。
但明如釉不知道,叶争流究竟知不知道。
他更不敢确定,叶争流是真的想要新的种子,还是只想看到育种推广失败,让负罪的明如釉“只需做一件事”。
叶争流追问太紧,明如釉只得隐约说了一些。
不用说太多,叶争流已经明白了。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误会了。”
事到如今,也不用一点点鼓舞工作热情了。
叶争流再不拿出繁重的工作计划来给明如釉安心,她的技术人员可能哪天半夜就跳墙逃跑了。
“我实话和你说吧,”叶争流公事公办地对明如釉讲,“在听到你能力的第一时间,我就在想,你这样的人才,只养猪确实浪费了。”
明如釉下意识后退一步,神情间有受惊之色。
他颤声道:“城主……”
叶争流全都看在眼里,深深感觉到明如釉PTSD症状的严重程度。
“所以在我的原计划里,我希望你在除了养猪之外,还能喜欢上养鸡养鸭养牛,羊也可以喜欢养一养。除了它们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对口粮种子的改善——这就是我刚刚想交给你的工作。”
没有管明如釉变幻的脸色,叶争流自顾自地说道:
“你担心的东西非常对,种子挑土地,挑气候,挑天时,还挑种植方法,我花这样大的力气,自然不是只想让你在沧海城里小打小闹。
往后我若西出清宁关,只要攻下一地,你就可以多出一地的试验田。所有经你之手培育出的良种,能惠泽一地,便惠泽一地;能惠泽一方,便惠泽一方。”
“除此之外,我也对你保证。”
叶争流猛然转过身来,她负手而立,对明如釉一字一顿地许诺道:
“如果日后你要走,我不阻拦。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愿意借你兵、借你钱、给你调动我所有能够找到的种子。”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你身在天南海北,你手上最新育出的稳定良种,需得给我一份。”
明如釉的眉头近乎受惊般抖动了一下。
“给你一份?”
他在“一份”两个字上落了重音。
叶争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有一份就行,剩下的你愿意散给当地人,便尽管散给当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