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宅里,他和她拜了天地,随后,目送着她在亲友和同僚们的恭贺声中,被送入了洞房。
为了这一刻,他已是等待太久,久得远远不止三年了。他是如此地渴望快些见到他这辈子里的那个女孩儿。他很快就撇下了那些想要灌醉自己瞧笑话的宾客们,在他们发出的意犹未尽的起哄声中,迈步去往她所在的那间屋子。
他走到了那扇映出红彤彤喜烛光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就在她被接入这座老宅的大门之前,他曾和自己的母亲促膝长谈,他对母亲说,那个即将就要到来的女子,不但是他的妻,亦是他在过去三年里得以一路飞升、官居高位的有力凭借。他只娶她一人,别无二心。他要自己的母亲,将她视为亲女般对待。
而这一辈子,今夜,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属于他们的洞房夜里,也再不会有什么朝廷的使者来打搅了——那一行带着敕令的来使,在傍晚快入谢县的时候,被一队来路不明半道杀出的人马给扣住了。
他们的新婚之夜,容不下旁事干扰。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定住心神,抬手,轻轻地推开面前为他而留的虚掩着的门,迈步,跨进了门槛。
他看到他的小娇妻,正身着嫁衣,头披红盖,安静地坐在床沿之上,等着他的到来。
他朝她走去,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取了她的盖头。
她深深垂首,无限娇羞。双睫若羽,遮掩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不肯看他。
他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凝视着面前这双含羞带怯、终于望向自己的美眸,朝她笑了起来。
仿佛被他笑容感染,她不再闪避,和他对望了片刻,微启朱唇,轻声说道:“方才我在这里等你来,却不知为何,心里总觉从前仿佛来过……”
谢长庚凝视着她,微笑道:“如前生约定,今世履约。你本就是我的妻。”
她以为眼前的郎君在打趣自己,咬了咬唇,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欢喜雀跃,娇庞浮出淡淡红晕。
花烛高烧,灯火摇曳,她迟疑了下,终于鼓足全部勇气道:“夫君,我替你更衣……”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话未说完,便就听不见了。
谢长庚压下心中涌出的无限爱怜之情,伸臂,将她抱入怀中,替她一根一根,拆去发簪。
她长发披落,衣衫渐褪,身子在他怀中轻轻颤抖:“夫君,我怕……”
他低头张嘴,温柔地含住了她的祈怜之声,亦含住了这张世上最是娇嫩的柔软唇瓣。
锦帐低垂,一夜缱绻。天明时分,在新婚丈夫的怀抱中睁开眼睛的慕扶兰,还有点昏昏沉沉,尚未来得及体味昨夜刚从少女变成新婚妇人的娇羞和喜悦,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得呆住了。
一大清早,谢家来了一队朝廷所派的信使,带来了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说江都王叛乱,朝廷急召谢长庚,立刻前去平叛。
这一行人,昨夜原本就该到了,不料被人莫名扣住,扣了一夜,今早又莫名被释,这会儿匆匆寻来,自是焦急万分,呈上敕令,便等在一旁。
昨夜方洞房花烛,今日她的新婚丈夫便要离家,待下次归来,也不知会是何时。
她失落无比,却知男人建功立业,自己不可挽留,何况,上命如山,她又如何能够开口挽留?
她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拖住他衣袖的手,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低声说:“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东西……”
她坐了起来,就要下床,一双大手忽然伸了过来,反握住她的手,继而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她坐到了床沿之上。
他蹲了下去,取了她的罗袜,低头,仔细地帮她穿好袜,又要替她穿鞋。
慕扶兰吃惊不已,终于反应了过来,忙要缩回脚,却被他握住了。
他替她穿好了鞋,又牵她站了起来,附耳问道:“我想带你同去江东。你怕不怕?”
慕扶兰一怔。
家中待嫁之时,她便得知了有关他的一些事。知他孝敬寡母。如今自己过了门,他若要外出,她自是留在家中替他孝事母亲。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看着他,见他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不像是在哄她,迟疑了下,小声说:“我真的能和你一起去?”
他挑了挑眉:“为何不能?朝廷敕令之中,又不曾说我不可带着新婚爱妻同行。”
才新婚一夜,他便唤她“爱妻”。
她的心砰然而动,脸悄悄红了,那双还带着些雾气的眼眸之中,放出了欣喜的光芒,按捺不住,雀跃而起,扑入了他的怀中。
“我不怕!我要去的!”她用力地点头,一双玉臂又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仿佛唯恐松了,他就要改口。
谢长庚接住了这个会因惊喜而忘情扑入自己怀中的女孩儿,刹那之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曾踏破河山,补全天裂,立在巅峰,看尽了这世间最为壮阔的波澜,也曾跌入深渊,历过这世间最为噬心的至暗时刻。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而今他们再次相遇。他要好好护她,替她遮风挡雨,令她无惧无忧。纵然西风催老洞庭波,许多年后,哪怕他们已是白发苍苍,她也永远都是当日君山之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