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白瓷酒壶也轰然炸开,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与带着焚香的花香气混合,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
变故来得太快,流光仙长完全愣住,几乎是错愕地看向容诀和他身后已经来不及收回的相柳法相。
“你——”
容诀抬首,他的瞳孔已然悉数被暗金色覆盖,手腕上长满了鳞片,属于天罚的珠串更是不住的叮当作响,以至于胳膊上全都是道道暗红色的痕迹。
看着都觉得疼。
容诀却似毫无知觉。
他只盯着流光仙长,语气平静道:“什么道侣?”
……
而此时,也有人来接沈素心离去。
她毕竟是流云宗明堂洲一脉的弟子,又是医修,很难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停留。
这一次,就是恰逢明堂洲要代表流云宗与衡元宗的医修论道。
虽然流云宗如今四分五裂,但到底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故而明堂洲的大诚真人还是废了好一番心思准备,连着将自己的得意门生叫回来了好几个。
有外人在,沈素心再次端起了名门仙子的做派。
她对着桑宁宁微微一笑:“说起来,我母亲一直想见你一面,只是家中事忙,比不得我等小辈,她实在难以抽身。若是得空,待岁末诸事毕,冬雪落,我想邀请你来我家住些时日,赏雪煮茶,也算浮生日闲。”
一旁来接人的奚无水耳朵一动,当即朗声道:“桑道友,我衡元宗也在明堂洲,若是道友前来,我定扫榻相迎!”
桑宁宁与他也见过几面,颔首道:“届时如是门中无事,我定然赴约。”
上方,亭中。
流光仙长定定地看着容诀,随后收去了笑容,似是想起什么,面容更加古怪:“这……修道苦寒,虽有大道独行之人,但更多人都需有人一道度过这漫漫长途,给自己在世间留下一个锚点,免得有朝一日本心尽失,化作——”
“怨魂。”容诀平静地接口。
不过须臾几秒,他已经敛去了自己的异变,只是手上的鳞片没有褪去,他正慢条斯理地扯着。
鲜血淋漓,看得都觉得自己的手腕也在疼。
“即便是我,也对阿萝情有独钟,再不愿放手……当时你的束缚留下了我,我理智上也知晓是我的错处,但我却也有怨气,是阿萝的存在安慰了我。”流光仙长顿了顿,不忍细看,“你这样没事么?”
“无碍。”容诀道,“这样很好。”
流光仙长也不知道他好在哪里,但既然容诀这么说了,他也不太敢反驳。
毕竟容诀方才那一下,实在过于骇人。
这也是容诀第一次在她面
前显现出非人的状态。
法相连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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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曾经法相是青鸾的仙君,终究不在了。
“你既然对我的徒弟都看不上,不若你亲自去找好了。”流光仙长心中到底有些不平,他眼神一动就想出了这一招。
“我这小徒弟确实招人的很,你既然对我的徒弟都不满意,想来那些求亲之人你也不会喜欢。如此而言,与其放着不管,不如你自己寻觅,找到一个真心对那丫头好的,倒也算全了你们这段缘分。”
流光仙长这话倒也不是假的。
自古以来都有“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大家族里也有些姻亲之好,桑宁宁生得这样好看,虽然不怎么下山,但光是有几次出去清缴怨魂,就已经被一些人暗暗记下,请帖雪花似的飞来。
“还有……”流光仙长停顿了一下。
他摸不透容诀的想法,只能委婉地提醒一句。
“如今那丫头也大了,她大抵不知分寸,可你总要注意些,不然让旁人瞧着,也觉得奇怪。”
不过其实这件事,流光仙长并不担心。
比起钱芝兰、景夜扬等人偶尔的玩笑,流光仙长自诩是对容诀最了解的人。
他这人——莫说现在是个怨魂,哪怕是当年,也没见他有什么风月之心,对什么人生出过情爱来。
如今这样,大抵就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所生出的不悦罢了。
流光仙长用余光觑了容诀一眼,心想这点倒是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莫说原先他养的那群小青鸟,就连他原先那把清珩剑,也是根本不许旁人碰一下的。
听了流光仙长的话,面前的青年轻轻颤了下眼睫,却没有立即开口。
他停止了撕扯鳞片的动作,微微向外挥了一下右手,就让桌面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一身银袍蓝服,头戴银玉冠,宛如仙人之姿。
流光仙长看着,心中更是全然放心,口中也赞叹:“你这怨气倒也好用。”
容诀扬起唇角,被遮挡在浮空一片细碎湮灭的白瓷粉后。
他似乎笑了一下。
怨气确实厉害,哪怕白瓷酒壶碎得那样严重,可还是被一丝不差的拼起。
可怨气到底只是怨气,瓷瓶上的碎痕终究抹不掉,内里的醇酒,也再无处寻。
风声渐起,鸟鸣声远。
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