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姑哭得撕心裂肺的,抱着自己儿子,“儿子你别生气,别生气,你还是个孩子,不能和人家争长短啊。”
村后头有几户懒汉子男人,喜欢游手好闲勾三搭四的,和黄月姑有点眉来眼去,忍不住要帮她出出头,说几句风凉话。
结果刚开口就被宋占杰给骂了回去,一个个灰溜溜地闭嘴不语。
黄月姑擦着眼泪给周围的人赔不是,“孩子不懂事,大家多担待。他只是不懂,怎么以前不为大队出力,这会儿就能耐起来了呢。”
这说的是姜芸,离婚前就在大队挣工分,别的不多干,怎么离婚以后突然这么能耐,不能不让人怀疑。
那边宋婆子立刻大声道:“可不是咋的,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在我家的时候,好吃好喝的,一天到晚也不干啥,这一离婚,上天入地的能耐……”
宋长顺骂道:“你快拉倒吧。人家没离婚的时候,在你们家赚多少工分?脏活累活儿抢着干,工分比你年轻时候挣得可多!”
王翠花也喊道:“可不咋滴,媳妇不管什么时候回家都得伺候一家子做饭吃,坐月子还得给一家子纳鞋底!整天累死累活,人家哪里有功夫给大队多贡献力量?说到底,都是你耽误了姜芸同志为大队做贡献!就是你最坏了!”
被王翠花这么一骂,宋婆子丢下老头子自己灰溜溜地跑了。
宋老头儿已经习惯装聋作哑,一声不吭,随便别人说啥去。
而宋文昌被黄月姑和妹妹拉着往回走,还忍不住回头狠狠地瞪宋占杰等人,尤其是福爷爷,要把他们的无情歧视和偏心都记在脑海里。
等他们路过福爷爷家墙外的时候,宋文昌捡起一块石头就往院子里砸,恶狠狠地骂道:“老不死的东西!”
黄月姑赶紧劝他别气坏了身子,“你长大了一切就好说,这会儿先忍忍。”
宋文昌却嫌弃她,“还不是你没用!连个糟老头子都拢不住!”
宋文昌原本也不懂这些,可自从男人死了没俩月,黄月姑见天地跟他们哭诉自己多不容易,需要个男人帮衬,少不得要对外面的男人试探再试探。
一来二去,自然就有夜里上门的。
她不想让儿女轻视自己,就要不断地哭诉洗脑,自己不容易,村里人排挤他们孤儿寡母,不分足够的粮食等等,她还要供应儿子读书……
儿女们自然更加憎恨村里人,却也知道家里得靠别的男人帮衬才能过轻松的日子。
这时候宋婆子追上来,立刻上前装装好人。
宋文昌却看不上宋婆子,哼了一声,推着麦子带着妹妹先回家去。
宋婆子和黄月姑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一来二去,她就要给出个主意,“你还年轻,孩子也大了能照顾自
己,还能帮衬你干活,男人不会嫌弃的。不如再找个。”
黄月姑叹了口气,揉了揉肿肿的眼睛,“婶子说得轻松,一把年纪,哪里还好找啊。”
要么都是糟老头子,要么就是有残疾的,哪怕年纪相仿的人家都想找姜芸那样年轻的。
要想找福爷爷那样年纪大还有钱的可不容易呢。而要想找年纪相仿、能干、不计较她带孩子的,同样不容易,人家还想找年轻漂亮的呢。
宋婆子压低了声音道:“陈家大队有个开大卡车跑运输的,家里一儿一女都不大,也还乖巧的。你要是嫁过去,芫花正好帮他看孩子,他跑运输赚钱钱你当家,到时候不就能供你儿子读书了?”
这么好的条件?黄月姑顿时很心动,却还是犹犹豫豫的样子,人家这么好,哪里能看上她啊。
宋婆子就给出主意。她老姊妹是陈家大队,姜芸去给养鸡,陈福基堂弟看上姜芸的事儿,她知道以后又气又恨,就想给姜芸戳黄了。
在她眼里,被自己家休了的女人,就得一辈子过得可怜巴巴的,没人要!饭也吃不起!就像黄月姑家这样!
有人给送信,宋婆子能很好地掌握一些情报,就想暗地里撺掇黄月姑。
如果黄月姑和陈福年成了,当然,不成最好,反正她不是真的要给黄月姑介绍对象,她只是想利用黄月姑给姜芸把相亲的好事搅黄了!
在她看来,姜芸这是在勾三搭四吊着男人,想比较一下嫁个最好的。郑毕臣是知青不可能娶二婚的乡下女儿,而陈福年是死了老婆的大卡车司机,条件非常不错,她绝对不会让姜芸如愿的。
此时姜芸正在家和小哥俩欢喜地往缸里装麦子呢!
黑猫赚的,郑毕臣和福爷爷的都要送过来,还有她和小哥俩的,另外还有她试验田的奖励。
好多麦子!她要捞洗麦子,然后晒干推磨,做大白面饽饽犒劳家人!
推磨之前,麦子要洗过,因为麦子是在场里直接用磙子压的,肯定有灰尘和浮土,要想推磨必须淘洗,否则磨面就会牙碜。
姜芸带着小哥俩去宋书记和大队长家借了两个长条凳子,直接搭在菜畦两边,然后再搭上长棍子,再把高粱杆钉的幛子铺上,最后把炕席刷洗干净铺上。
然后就开始在大锅里捞洗麦子,先在东间锅里淘洗第一遍,再在西间锅里淘洗
第二遍,直到水变得清澈不再都是沙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