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了茶杯给他压惊,说:“裴冲找到他娘和大哥了,他们迁去了大野国国都,把人家的国都占……”话没说完,他大哥惊得跳起来,手里的茶烫到手,估计是怕把茶杯摔了,不顾烫手去接,结果把手烫了,茶杯也没接住,打碎了。
顿时,他大哥那表情,盯着地上的茶杯,活像碎了几千两金子似的。
裴曦顿住,无语地看了眼他大哥,赶紧把手帕递过去,让他擦擦手。那手都烫红了!
裴昶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心疼茶杯……还是有点心疼地又看了眼,问:“找到了?都还好好的活着?还活着?”
裴曦点头,说:“活着,朝城还有二十多万人。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回头青鸾会召长乐……镇武侯夫人商议封地的事。”所以,大哥,这事你别掺和了!他顿了下,又补充句,“娘说让你办场祭祀,跟爹说一声。”
裴昶应下,长松口气,又连声向裴曦道谢,激动得曲膝就要下跪。
裴曦赶紧把裴昶扶住没让他跪下,然后飞快地溜了。他大哥才叫真的老了!年过半白,头发也白了,整个人老气横秋还……还不如他娘有精神!
裴曦出了他大哥的府邸上了马车,便吩咐随侍,回头再给他大哥送几套茶具过来。这东西易碎,运输和用起来的损耗都大,开一次炉也不能只烧几件,那都是成批地烧。他除了送点给亲戚和亲近的手下送点,其余的都是自家用。他大哥要是缺瓷器,说一声就是。
他有点纳闷,悄声问南敏,“我大哥不缺钱吧?”他大哥受裴昌连累,被撸了差使,但在南疆做买卖那些年,可是挣了不少钱财。即使后来产业都交给了小芽芽,手上总是有点养老金的。莫非庶出子女太多,掏空了家底?要不然干嘛心疼一个茶杯,连手都给烫到了。
南敏说:“想是瓷器金贵,家有万金也难得一盏。”听说太女要建官窖做御造瓷器,那瓷土要从几千里外运来,驻守窖场的是羽翎军,金矿待遇。官窖一开,帝君之前烧的瓷器会比起初代马鞍还要金贵。毕竟,帝君造马鞍的时候身份低,那马鞍有出售卖钱。这个可是帝君赏赐!御赐之物!他家也有一套,摔着他也不能摔着瓷器。这么一套瓷器传下去,后代遇到点什么事,拿出来能救命。官窖产的,和这些可没得比。
他委婉地向裴曦解释了下这些瓷器的金贵。
裴曦懂了。瓷器贵,但糊在上面的buff更贵。
羽青鸾当即派出二百羽翎军去朝城接惠长乐。
惠长乐跟着裴冲和朝廷寻找他们的队伍一起回到朝城,因为没有通行令,过不了卧牛山关卡,于是在裴冲通过军驿司递了折子后,便留在朝城等候。
军驿司的快马传信送得极快,他们等了不到十天,便等到了朝廷派来接他们的羽翎军。
惠长乐所带的大部分随从都留在朝城,只挑了十几个亲信随从跟着裴冲和羽翎军去京城。朝廷如此封锁朝城,想必有不便透露之处,即使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下令封口。毕竟沿途见到许多作坊,据说都是生产军械的,一些作坊里还敲得叮叮当当的。这些透露出去,不知道什么都触到朝廷隐秘。因此,她挑的随从都是口风极紧之人。
来接他们的羽翎军也没能进入朝城,只在卧牛山关隘处等着,与他们会合后,调头往京城去。
通往京城的栈道重新修葺过,比当年修得更加宽敞结实,许多以前搭木架的地方改成了石条,关隘修成的石头的,上面还抹了青膏泥,整齐光滑,更加难攻。
过了卧牛山,到了鲁城地界,随处可见繁华,几乎已经看不到战乱的影子。路上的商队络绎不绝,旁边有许多沿路兜售吃食、货物、山果、野味的村民。她所见到的人,几乎没有打赤脚的,最差的也是穿了草鞋粗麻布衣服,路旁也没有无人收殓的尸骨。他们迁到大野国国都后,偏居一隅,虽说有牛羊产出,也能种粮食庄稼,但种不了稻谷、缺盐、黍米的收成也总让除不尽的杂草祸害了……够活命,但……穷,日子过得远不住裴贞在时的朝城。
这么多年了,惠长乐想起来都跟做梦一样。
他就那么带着人走了,再没回来。
她骑着马,到了京城,看着那城墙、城楼,一直走过去很远,还在回头看,一行泪,划过脸颊坠落到尘埃中。
好多次都快熬不过去了,她想想裴贞,再看看还没成年的儿子,又咬咬牙硬挺着,熬着,熬出头了。
老天爷有眼,叫青鸾得了天下!她带着儿子,终于能回来了!
羽青鸾正在上朝,听闻惠长乐到宫门口了,立即让宫侍去把人请进来,她自己也步下天子大位走到宫门口,然后就见一个头发斑白的妇人由裴冲扶着,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根拐杖,左脚有点簸,艰难地爬着台阶上来。
她快步过去,扶住那妇人,盯着她的脸。她表姐只比她大几个月,却是满脸风霜皱纹,苍老得仿佛有五十岁。
惠长乐见到羽青鸾,也呆住了。这么多年没见,青鸾的风彩更盛当年,生育过三个孩子,提刀上战场平定过天下,年轻得如同只有二三十岁的模样。她回过神来,俯身行礼,却被羽青鸾紧紧地托住双手。
羽青鸾扶稳她,说:“免礼,天凤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