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侯们进京一起到来的,还有三个小伙伴运来的糖。
糖厂的奴隶们又让裴三郎派战奴给他们剃成光头赶到澡堂子里洗刷干净, 奴隶们穿过的衣服都是虱子跳蚤, 也全扔了。
奴隶们住的屋子, 睡榻底下, 屋子四周也全都洒过雄黄粉驱虫, 不管效果如何, 总好过没有。
灶堂有烧壁炉,有十几个灶用来烧热水给他们洗澡。他不要求奴隶们每天洗,但规定每周洗一次, 还给他们排队轮好,由管事、各组、各班自己盯好, 哪个奴隶身上要是有虱子跳蚤,从管事到奴隶都得罚。
做糖之前必须洗干净手,不准摸完鼻涕就去摸糖。
没有橡胶,做不出上辈子给食品加工厂那些人戴的手套, 只能让他们好好洗手。
在糖厂上班,饭给他们吃饱, 糖也随便吃, 但是,卫生是首位, 管理超级严格, 谁要是把随地大小便随地唾沫口水大鼻涕到处糊那一套带到作坊来, 立即扔去做苦奴。
苦奴干的是伐木、抬石头、用烧爆法开山凿石头、抬水、拉磨那些活计。干着最脏最累最苦的活, 最的是最差最粗的粮, 穿的是最破坏的衣服,每年都有苦奴活不过冬天病死冻死的。
在驴子比人贵的世界,自然是用人拉磨。驴子,那是士族豪商们拉车用的,奴隶嘛,无论是地位还是价格都是真的不如驴。
望公和太内司的人来巡查过裴记糖食作坊,对于他们的生产环境和严格要求相当满意。
红糖运来后做再加工,有些是切成红糖块,有些则是磨成粉,以半斤为量,装进陶罐里卖。罐子上用毛笔字写着“裴记红糖块”、“裴记红糖粉”。
不过在这绝大部分人都是文盲的时代,很多人都看不懂写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好看。
在罐子上写字的人,还是特意挑比较灵性的奴隶培训出来的。
奴隶是不能识字的,他们能学的也就是作坊里需要用到的,需要他们干活的。
裴三郎教的阿拉伯数字、简单的加减法和常用汉字,他们都能学,但也只在作坊里用,算是自成体系。
望公他们来参观的时候,见到那些报表,跟看天书没区别。这大概就有点像裴三郎刚开始上课时,看到他们的文字一样傻眼。
裴三郎说是他自创的,还用普通语和他上辈子的家乡话读给望公他们听。
他们的表情也跟听天书一样,然后问作坊管事,管事们也听不懂,于是,大家就一致无视了他,只当作小孩子搞怪,故意乱发音逗人玩。
红糖这东西加工没什么技术难度,有柴有锅就能熬。三个小伙伴虽然没有四处宣扬熬红糖买卖的事,但架不住他们不是当家人,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兄弟姐妹又有自己的家室,什么弟媳嫂子们又有亲戚,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甘柘能熬红糖了,还卖得特别贵。南地的一车甘柘拉到京城买了五百文一车,比细粮还贵。
今年因为有南方来的稻谷冲击细粮市场,细粮掉到了四文钱。
于是有拉甘柘来卖结果因为坏得太多,亏本到跳护城河的。也有拉红糖来卖,无视作坊门口贴出来的禁制仿用他招牌的告示,假冒他的裴记红糖的而下狱,最后花了百倍获利赔偿再加一笔赎金才从大牢里出来,又亏得要在他作坊门口上吊,然后被战奴打得半死,差点就真客死他乡的。之后各种X记红糖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那些红糖的质量也是好坏不一参差不齐,有些连甘蔗渣都没滤干净,还有些是把坏甘蔗一起族进去熬又因保存不善,吃坏了别人的肚子。能在京城里买糖的,都是有一定钱财地位的,有些甚至是买去送人的,甚至有因为吃坏肚子拉痢疾把人家的嫡子给拉没了的。
最让裴三郎感到可怕的就是,有些人熬出来的红糖里还掉有虫子。糖甜嘛,他们又不注意卫生,虫子来吃糖,就一起混在了糖里。
京里的红糖卖出问题,望公又特意来亲自查过裴三郎的作坊,甚至还查过小伙伴们运来的红糖原料。
裴三郎当初拟契的时候就跟他们写得明明白白的,怕他们为了多获利去低价收购别人的廉价价卖给他赚倒手钱。
鲁二郎可以赚毛皮倒手买卖,那是因为毛皮以次充好不会死人,这个……把长公主吃到拉肚子试试看,看天子会不会把他们全部剁碎了喂狗。
食品买卖,宁肯卖断货,千万别贪别人家的黑作坊廉价货。
裴三郎听到这刚起的糖业各种乱象,又特意把那三个小伙伴们叫到作坊来参观他是怎么管治的,之后,又带他们去看他是怎么验糖的,把他们所有的侥幸都给掐得死死的。
想以次充好,试试看过不过得了验收那一关。验出以次充好来,这买卖以后就没得做了,兄弟也别做了。内供的糖敢搞这个,谁敢继续当兄弟做朋友。
裴三郎管不到别人赚黑心钱,他自己是卡得严严实实的,宁肯多增加很多很多的成本。
京里连续闹出好多次吃到黑心糖的事后,贵族们也不敢再随便买其他人的粮,吃来吃去,还是裴三郎这里的内供糖放心些。
于是裴三郎对外销售又涨了一波价,依然供不应求,毕竟是吃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