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二郎想起裴三郎跟他说过夏日卖冰只能做一季的事, 当即说道:“还得防着别人也做钱庄买卖。”他的话音刚落, 骤然觉得气氛不太对, 抬起头就见好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智公府的小公子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谁敢来抢我的钱庄买卖, 我宰了他。”那何止是抢买卖,那是抢他的侯爵!
云公府的嫡四子赶紧说:“可不能如此。敢同我们争买卖的, 必是有所依仗。”
义公府的姜二郎不紧不慢地说:“这钱庄买卖, 就如毛皮粮食炭火买卖, 我们做得,旁人也做得。买卖是赔是赚, 还得各凭本事。诸位可否记得昨日裴三公子反复交待的几个要点,第一, 掌眼必须有眼力, 不能有半点马虎,赝品、以次充好、偷龙转凤这些伎俩都是折钱的地方。第二,无论来人是贫是贱,只要进门那就是来给我们送金子铜钱的,哪怕是位贱奴,也得待若贵宾, 一枚铜板也是钱, 能多赚一文是一文。是不是这理?”
鲁二郎点头, 说:“有道理。”
义公府的二公子姜二郎接着说, “我们得趁着别家钱庄还没开起来前, 先把我们的招牌名声打响, 让那些人能放心地来我们这里兑换借贷。我们还得再看看钱庄的近几日的买卖如何, 再说其它。今日兑换,裴三公子是大户,再有就是靠着我们这些公侯府的豪商来捧场。这真正需要换钱的人到底有多少,还得再看。若是买卖做得好,不妨多开几处钱庄。如今天下诸侯都来到京里,求官买官的人也多,等过了元宵,各地侯爷和求官的人都回去了,京里会冷清会多,买卖也必定大不如这些时日。”
耀公府的二公子说:“这买卖在京城做得,在封地自然也是做得的。封地虽不如京城繁华,但买卖做起来,多少也是个进项。”
贺公府的五公子叹道:“这本钱可是不易。”
诸位贵公子聊了会儿生意便各自散去,第二日便又聚在钱庄后堂悄悄盯着前面的生意买卖。
这一万一千枚铜钱换一两金子,平白比别处多出一千文钱,若是他们来,自是不愿意换的。然而,现实却是今日没了来捧场的豪商们,拿铜钱来兑换金子的人比起昨日却只多不少,还有许多衣裳破烂的穿着极不起眼的小商人、地主抱着铜钱来换金子的。
鲁二郎让小厮打听了下。
这些都是跟着侯爷们进京的外地行商,赚了铜钱来换成金子,是图方便携带、藏钱。五贯铜钱有五十斤重,背着翻山沉越,又沉又重还很危险,略微花些铜钱折成五两金子,往怀里一揣就带走了。若钱财再多些,十贯钱,那得用牛车、驴车或者是雇奴隶驮着走,得时刻看守着,且还拖慢行程,每在路上多走一日便多一日的花费。以往每年都有商人们在赚钱后的回程途中,因为拉着大笔铜钱露了富,被害了性命。更有些小商人、小地主,干了半辈子买卖没摸过金子,带上铜钱来兑换,想看看金子是什么样摸起来是什么样。
到下午,闻讯来兑金子的人更多,钱庄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义公府的姜二郎又赶紧让鲁二郎多添了两个柜台兑换金子。
几位贵族公子藏在后堂,不时从门帘缝里往外偷看,一颗心怦怦直跳。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街市上那些穿着破烂身上恶臭的贫贱之人竟能带给他们如此财富。真如裴三郎所说,无论是贫是贱,只要进门就是来给他们送钱的。
入夜时,关门结算,当日兑出一千零七十两金子,兑入金子二十两。赚取铜钱一千零七十贯,折成金子是一百零七两。
然而,金子是兑出去了,铜钱却堆成了山。
昨日兑出去八百多两金子,又兑了六百多两金子回来,尚且不显。今日金子库存骤然减去一千零五十两,加上昨日的,就显得很可怕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日,钱庄便会没了金子只剩下铜钱。
鲁二郎说:“明日便去找裴三郎商议此事。”
其余几人应下,然后怀着一颗激动而忐忑的心回府。
他们回府,便遇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老父亲,无一例外。
鲁公对鲁二郎:“听说你们的钱庄门庭若市,全城都上你们那兑金子了。你们有多少金子可以兑换?”金子都在大贵族和少数豪商手里捏着,多少人家抱着铜钱都没地方兑,他们竟然公然开钱庄兑金子。他说道:“等你们钱庄里的金子兑完,谁又会几千上万两地兑金子给你?”
鲁二郎被问得哑口无言。
其他几位贵公子也遭到了来自老父亲的同样询问。
于是,大清早,裴三郎刚上完武课还在吃早饭,鲁二郎他们几个一起找上门来了。
镇武侯的下巴都快掉了。八位公府的嫡出公子哥一起登门他这寒酸侯府,可真是稀奇。
几人碍于镇武侯府在场,客客气气地赔个不是,把裴三郎请走了。
裴三郎把他们请到自己的屋子,问:“何事?”
当然是库里金子撑不了几天的事。
裴三郎:“……”亲,你们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们要防着金子不够兑的情况,找各府衙打听打听,以及找人拆借。
云公府的四公子说:“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