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烛光,齐书禹脑袋昏昏沉沉,努力睁大眼睛看了一眼那碗面。
面汤浑浊,本来根根分明的面此时已成?了糊糊,明显就是中午剩下的。
他靠在床上,努力喘息:“雨娘,我好难受……我想看大夫!”
楚云梨坐在床边,用勺子盛了一勺面羹,吹了吹送到他唇边:“午后你睡不醒,我已经帮你请了大夫。大夫说,你要好好休养。不能吃太硬的东西,这面羹刚好。”
齐书禹动了动唇:“大夫还说了别的吗?”
楚云梨偏着头:“说了。”她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大夫说你中了毒,你一整天的东西都在面馆吃,怎会中毒呢?对了,大夫还说,若是你醒了,说不出中毒的缘由,会跑去报官。”
齐书禹:“……”
楚云梨不看他纠结的面色,继续道:“本来大夫当时就要去报官的,被表妹拦下了。你自己认为,你是中毒吗?”
齐书禹真的是中毒了啊!可他能说吗?
“应该不是。”齐书禹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楚云梨点点头:“我觉得也不是,若是真中了毒还得了?我们这可是面馆,万一有毒,这生意也别想再做。”她催促道:“你再难受也要吃一点,身子弱了就得吃东西才好得快。”
说着,就把那面羹往他唇边递了递。
齐书禹别开脸,虚弱道:“雨娘,我吃不下。”
楚云梨叹息一声,也没强求,把碗放到了边上的小桌上,道:“安香也病了,我们俩扶你躺下之后,他就去茅房吐了半天,后来还跑去看大夫,喝完了药睡了一下午……今日你们俩都病着,我多?招了几个人,得吩咐她们干活,就没想起你来。多?亏了安香,她睡醒之后过来找你吃晚饭,才发现你发了高热,又急着去请大夫。”
说到这里,楚云梨笑了笑:“这么一看,她懂事了不少?。”
齐书禹心?情?复杂,表妹丢下中毒的他,自己跑去看了病,喝了药之后,还睡了一觉才想起来找他。这叫懂事?
这叫压根没把他的命当一回事!
此时齐书禹满心的怨愤,本就难受,这一生气,只觉眼前一黑,意识再次沉入黑
暗。
楚云梨见状,冷笑一声,吹灭了烛火。
翌日早上,天还没亮楚云梨就起来和面,几个妇人一到,又开始抢着干活。
厨房里热火朝天,罗安香心?里有事,根本睡不踏实,天刚蒙蒙亮她也起了身。站在院子里看着正房,心?里很是不安。想要上前吧,又顾忌着男女有别,到底还是忍不住,到了厨房门口喊:“表嫂,你出来一下。”
楚云梨瞅她一眼:“有事就说,我忙着呢。”
罗安香无奈,只得当着几人的面问:“表哥醒了吗?”
楚云梨随口答:“昨晚上醒过来一次,我还喂了他吃面。就是早上你们俩剩下的那些,已经放成了面羹,不过,对你表哥来说刚好。”
罗安香:“……”还吃?
她急忙问:“表哥吃了?”
楚云梨叹息一声:“他说难受,死活不愿意吃。最后又睡着了。”
罗安香暗暗松了口气。
大夫本来就说不一定救得回,若是再来一碗……也不用救了。
罗安香心?里刚庆幸呢,面前又多?了一只碗,直直往她胸口上撞。她下意识接住,就看到里面面条已经断成了糊糊,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听到表嫂道:“还拿去喂给你哥,这生病的人不吃饭可不成?!看你这小脸白的,肯定还没养好,这不用你,你去喂你哥吃面吧!记住,吃不完,可不许出来!”
罗安香一脸崩溃。
就那半盆面,还没完没了了。
她端着面进了屋,走到床边,伸手去推床上的人。
这一回倒是推醒了,齐书禹睁开眼睛,看清床前的人,察觉到胸腔里的难受,问出了昨夜就想问的话:“你知道我中了毒,你自己都知道去买药吃,为何不帮我也配一点?”
罗安香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质问,心?里发虚,解释道:“昨天我喝过药困得不行,等我睡醒,立刻就帮你请大夫了。也是表嫂不让我打扰你。”
齐书禹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让你打扰,你就可以不管我吗?他也不知道我……”他恶狠狠压低声音:“中毒啊!我看你就是故意想害死我。”
这话罗安香可不认。
她从小到大和他相依为命,早已把他当成?了亲人。哪儿
会不管他的死活?
“我是真的困。”罗安香再次解释,见他不信,也不想再争执,转移话题道:“表嫂让我把这碗面喂给你,还说你没吃完我就不许出去,现在怎么办?”
齐书禹如今是看到面就怕,更何况这还是他昨天中毒的那一盆,挥挥手道:“倒了倒了。”
罗安香一脸为难:“表嫂请了四个人,有一个专门在院子里整理青菜,你这屋中又没个痰盂,我往哪儿倒?”
“那你就吃了!”齐书禹本就难受,耳边又叽叽喳喳,吵得他呼吸愈发困难,好像下一刻就会一口气喘不上来晕厥一般。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