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再嫁,并不是对苏父彻底失望。而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无奈选择。
苏父做得再不对,却没有对不起她。
别的不说,她进门后多年只生下一个女儿,苏父偶尔嘴上抱怨,但却从未要纳妾,并且,赚银子对她们母女也大方。
苏母一日不嫁人,她就是苏姚氏,那些人都会找她要债。只有她嫁人,踏实过日子,那些打手才不会打扰她。
这么说吧。以苏父欠下的债,稍微几年之内是还不清的。苏母身为他的妻子,也是欠债的一员,如果她独自租院子住,很可能被这些人拉去花楼接客抵债,以她的年纪和容貌,只能做最低等的那种,不能挑客人。
反正都要被男人欺辱,她还不如改嫁,去了花楼要伺候许多男人,而改嫁,只需要伺候一人。
她嫁的这个人是她特意选过的,这人虽脾气不好,偶尔会动手。但要紧的是,他长得高壮,很能唬人。那些打手来过一次后,就再没有上门。
听到苏父又欠了银,苏母眉心皱得紧紧:“他怎么又去赌了?”
卢明连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本来那些债已经够巧巧还几年,现在又多了这么多,只怕巧巧还完,人已经不成样子了。”
苏母听到他提及女儿,其实想骂人。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爱重女儿。一到要紧时候,他就怂了。
几百两的债,卢家又不是还不起。他如果真那么爱女儿的话,难道不该是倾家荡产把债还了,小夫妻俩再重新奋斗么?
骂人也只能想想而已,如今的苏家,对于愿意和他们来往的人都不能恶言相向。苏母忍了忍:“你赶紧走吧,我男人要回来了。”
卢明连:“……”
他来这,可不是只告诉苏母这些事情,而是想让她去规劝一下苏父。
毕竟,照他输的速度,再来十个苏巧巧,大抵也撑不住!
如今苏巧巧接了客,再不是卢明连心中清纯的姑娘,但是,看她在那泥潭里挣扎,他还是于心不忍。
“你不去劝劝苏伯父吗?”
苏母再嫁,就是想和他撇清关系。
如今好不容易撇清了,打手都不来找她了。尤其苏父又欠了一笔债。她这时候凑上去,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苏母摇头:“我男人不让我再打听苏家的事,也不许我回去。就连巧巧……她去了花楼之后,我男人就警!警告过我,不让我去找巧巧,也不许我让她进门。”
等于卢明连白跑了一趟。
楚云梨酿出的酒越卖越远,生意越做越大,小半年后,她酿出了一批特别醇香的酒,能卖上五两银子一壶。一经推出,很快被抢购一空。还有许多酒楼直接把银子放在他这儿,就当做是下批酒的定金。
赚银子也不容易,这些日子,楚云梨忙得脚打后脑勺,哪儿都没去。拿到这笔银子后,直接把左右两边的院子和铺子都买了下来开酒坊。
拢共五间铺子相连,一跃成为整条街上最大的生意人。就连曾经的卢家,也在她之下。
卢家人早就知道楚云梨酿酒的事,卢母甚至还托人去把那酒买回来自己喝过,确实味道好,比世面上任何一种酒都要来得好喝。如果能维持这种水准,以后在城中一半的酒,都会出自絮酒坊。
兴许,还会有广安城辖下的人来买。
说实话,卢家夫妻早就后悔让林絮烟离开了。
那时候儿子要和离,夫妻俩本就不答应,但也不想因此跟儿子吵架,于是便默认了。
可谁又能想到,林絮烟居然有这样的手艺呢!
凭着这一手,能养活全家人。并且,这手艺可是能世世代代传下去的。如果没有和离,那五连间的铺子就是儿子的,等到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就会是卢家酒坊。
卢母最近还想着,让儿子跟林絮烟重归于好的可能。
于是,孔月突然发现,她的日子不好过了。
以前她只要在后院四处转悠,再叫前面的夫妻俩回来吃饭就行了。可是这两天,卢母找了借口,辞了两个长工,多出来的活儿,就让她搭把手。
孔月从小就学会了眉高眼低,看出来卢家夫妻不高兴,也乖觉地干活。
可做着做着,她却发现那两个长工留下来的活儿竟然都成了她的。从早上睁眼起,一直到晚上上床,这期间除了吃饭,就没有能闲下来的时候。
并且,每日都有的荤菜,换成了三天一盘,然后是五天。这谁受得了?
孔月这个人,做事可以,但不能不给她吃肉!
她当初嫁进来,想的就是能吃肉自由。没想到如今连这唯一的愿望都达不到,本就有了去意的她,更想回家了。
“娘,我做了两个长工的活儿,你能发我一些工钱吗?”
孔月想攒点银子搬!搬走,但卢家人的钱匣子看得特别紧,她根本靠近不了。于是,便只能明着要了。
就算工钱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能攒一点是一点。
卢母瞅她一眼:“以前你姐姐可从来没有问过我要什么工钱。”
孔月委屈:“以前她也不需要干活啊!”
听到“离开”二字,孔月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