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去势极快,屋中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林合粮跳起来后,顿时一片忙乱。
剪刀是早就准备好拿来剪脐带的,特意磨过了的。一刀扎过去,直接把林合粮的手被扎出来一个血槽飞走。
留下来拇指宽的一个伤口,深可见骨。当场就流了许多血,用布条一层一层缠过,还能看到里面血迹晕开,根本就止不住。
一刻钟后,血迹才见小。林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得空找楚云梨算账了。
何氏气急败坏:“你疯了,怎么可以拿刀扔过去?万一伤了脖子,你是想要孩子没爹吗?”
楚云梨不以为意,根本不惧:“这孩子有没有爹都一样,反正也没人护着。”
何氏噎住。
此时外头已是深夜,外面安静。林家祖孙两人不合适进来,所以,屋中只剩下婆媳俩和林合粮。
林老婆子接过话头,不解道:“你怎么说不通呢?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儿养得起双胎?送走一个,三丫头这么大把柄捏在我们手中,让她送银子回来养另一个,肯定能成。你非要留下,咱们林家拿什么养活?”
“还一副我和你娘会害孩子的模样,他们也是我林家血脉,我们不知道心疼吗?”
何氏也道:“是啊,把孩子送走,是我们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你太冲动了,这俩孩子留下,万一生病我们又请不起大夫,兴许两个都养不活。”
楚云梨靠在枕头上,看向已经包扎好伤的林合粮:“我饿了,你没听见吗?孩子送不走,你连孩子娘也不要了?”
林合粮瞒着妻子这么大的事,本来是心虚歉疚的。可手上挨这么一下,也抹掉了那份歉疚,这会儿甚至还有些生气。但是,看到她煞白的脸色,也说不出气话,气冲冲起身就出门,打算去厨房端汤。
他手上包着,平时又不太去厨房,看起来就不方便。何氏看不惯,斥道:“吃什么?这么两个弱孩子放在这儿居然还吃得下?你有没有心?”
楚云梨靠在枕头上:“你意思我应该以泪洗面,再吃不下,几天把自己折腾死就对了?”
何氏瞪着她:“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谁家媳妇是这么对婆婆的?”
楚云梨寸步不让:“也没谁家把孙子卖出去当把柄的。”
何氏气急。
林老婆子看着床上满身尖锐的女子,问:“你觉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我们还能好好相处吗?”
楚云梨眨了眨眼:“那照您的意思呢?休了我?”她饶有兴致地抚着粗糙的被子,因为生孩子,这被子的料子不止粗糙,还是补丁加补丁的,“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想要把我赶走卖两个孩子,门都没有。想要赶我走,俩孩子我得带上!”
屋子里一片安静,林合粮不可置信:“你居然要带着两个孩子走?”或者说,他没想到这女人面对被休弃这样平淡。
楚云梨似笑非笑反问:“要不然呢?让你们卖掉吗?”
林合粮哑口无言。
事到如今,他也弄不清谁对谁错。
之前确实是林家理亏,可她如此不依不饶,还把事情闹得这般大,也确实太过分了。
恰在此时,两个孩子哼哼唧唧,都醒了过来。
楚云梨伸手去抱,道:“怪我眼瞎,这都是什么人家,生孩子连碗汤都没有,遇人不淑啊!连累了你们,我不是个好母亲……”
话里话外都是讥讽。
林老婆子听不得这些话,但她也发现向来乖顺的孙媳妇自从在他们要把孩子送走后就变得不可理喻。什么儿媳不能顶撞长辈的道理,在她那里都不存在。
未免自己生气,她也懒得争辩。直接起身出去了。
何氏憋屈不已,但这个家中,小儿媳分了出去,婆婆使唤不了,男人们又不进厨房,除了她还真没有别人能送这碗汤。
可她不想送!
林合粮抱着手,看着床上两个孩子哼哼唧唧,想要靠近又不敢。何氏看了生气,也懒得管,直接摔门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了夫妻二人,林合粮也自在了些,走到床前抱起另一个襁褓哄着。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个孩子。要说不期待是假话,只是生着孩子的期间发生了许多事,导致他对这孩子的心情很复杂。
楚云梨看他对着孩子笑,讥讽道:“我劝你还是别抱,不然等我走的时候你又舍不得。”
“你要去哪儿?”林合粮一脸诧异:“你不会真想带孩子离开吧?”
“为何不呢?在这家中,你能护着我们母子吗?”楚云梨反问:“在家中都要提心吊胆孩子被人偷走,那还能算是家吗?”
林合粮沉默下来:“这里面牵扯复杂,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知道你怪我,但你也不能贸然离开,你一个女子带俩孩子,罗家那边容不下你,你能去哪儿?”
他说这些话,只是想摆事实,讲道理,让她收了离开的心思。
楚云梨轻轻摇着怀中襁褓,道:“去拿热水来,先喂孩子喝一些,清肠胃。”
这一回,林合粮没有耽搁。
厨房中,因为生孩子本就备了许多热水,这一会儿还烧着呢。他拿了碗和勺子,很快送了一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