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她下一瞬就会提出借银子, 楚云梨放下药膏, “你们辛苦这么多年,不会连孩子的束脩都交不起吧?”
“农家哪儿有什么银子?”白氏叹口气,正想顺着她的话提借银子, 就听她道,“可是我前天还听夫君说, 你们每年地里能收上两千斤粮食, 这该吃不完的呀?”
吴启斯做掌柜每个月月银不老少, 最起码在这百村镇算是高收入了, 但是他衣食住行并没有好多少,皆是因为他全部的月银都被吴母收起来了,基本上的银子都买了地, 现如今吴家有肥地十亩多, 在村里是很难得的富裕人家,但这么多地, 全靠大房夫妻俩和老两口在干, 每到春种秋收也挺辛苦。
白氏眼睛微微瞪大, 忙掩饰了自己的惊讶,此时她早已忘记了过来的目的。挥挥手道,“二弟喝醉了胡说的。”
“怎么能是胡说呢?”楚云梨一脸疑惑,“明明夫君跟我说这些地有大半都是靠他买回来的, 这以后都是……”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她住了口。
白氏不知想到了什么,正色起来, “二弟真这么说?”
楚云梨摆摆手,“兴许是我听错了。”
白氏坐不住了,飞快起身出门。
药膏涂上,脸上的疼痛减轻,楚云梨心情不错,看着白氏进门,没多久就拉了吴启朗去了正房,然后就传来吴母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老娘亏待你们了?这是咒我们死吧,还想分家!你们怎么不上天呢?”吴母叉腰,“早就知道你们俩心思不纯,你二弟就从来不问,那些地,大半都是他拿回来的银子买的。”
又是这番话,白氏的面色难看起来,“娘,那我们这些年来也没闲着啊,再说了还有昊儿,他可是长孙,往后分家,您可不能偏心。”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吴母气急败坏,拿着扫帚把两人赶了出来,“再提分家,老娘赶你们滚出家去,老娘的地,谁也别想惦记!”
这个话被在吴昊房间里睡觉的吴启斯听了个正着,他捂着伤起身,因为腰上被打了几扁担,这会儿根本站不直,听到这话根本忍不住,“娘,您不是说那些地是帮我买的吗?”
白氏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嚎,“我起早贪黑带着孩子拼命干活,原来只是帮二弟做帮工,就算是帮工,那这么些年我也没看到银子,难道我还是不要钱的长工不成?我给你们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对外还有下地干活,你们吴家欺人太甚,我要回家找我爹娘给我做主。”
说着就回了房,砰一声关上了门,很快就收拾了包袱出来。不理会吴启朗的拉扯和吴昊兄妹俩的嚎哭,气呼呼的打开门走了,吴启朗忙追了上去。
两个孩子哭着也要追,吴母呵斥,“哭什么哭?嚎起来好听?”
又大声咒骂,“只要老娘在,别想分家。”
吴启斯靠着窗户,“娘,你可先说好了那些地是我的,分家的时候不能给大哥他们的。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些年来地里出产的东西,分我三成就行。”
此话一出,吴母怒极,“你还真当你大哥他们是佃农,还收三成,是不是老娘做的你也要收三成?”
吴启斯一本正经,“亲兄弟明算账嘛。你们帮种地,拿应得的那份。至于你,我肯定要孝敬的你和爹的。”他做掌柜多年,很会算计。心里早就有一本账了。
见吴母话里话外很抗拒分家,且只字不提那些地的归属,吴启斯心下疑惑,“娘,暂时不分家也成,我能看看地契吗?”
吴母避开他的眼神,“我是你娘,难道我还会害你,你连我都不信?”
见她如此,吴启斯越发狐疑,“那大哥也是你儿子,昊儿还是你最疼爱的孙子呢。”话落,他越想越不放心,佝偻着捂着胸口出门,往正房去,“娘,今日你说什么也得让我看看地契!”
楚云梨站在窗户前,看着这场闹剧。吴家在柳宝烟的那辈子也闹了一场,早晚都要闹,这才刚开始而已。
等到吴启斯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正房传来,大声道,“这地契必须改回来。娘,您说你都老了,还写自己名字做什么?财帛动人心,要是你真出个意外,我和大哥为了这些,肯定要打起来的,到时候头破血流您就满意了?”
吴母也怒,向来乖巧的儿子对她大呼小叫,虽然这事确实有点那什么,但她看着自己名下七八亩地就舒坦,都说儿孙得孝顺,这让她舒坦也是孝顺的一种嘛,再说这也不影响谁,越发觉得自己有道理,振振有词,“我是你娘,写名怎么了?我早晚死在你前头,难道还会要你的地?”
“以前就算了,你现在改回来。”吴启斯拉着她出门,“现在就去改,大嫂已经回娘家了,兴许会带着白家人来分家,到时候这些说不清楚。”
吴母被儿子这样逼迫,也犟起来了,“分个屁,只有老娘在一日,就不许分家。再说,你爹也还在。”
“爹也不知道你把我的银子买的地写了你的名儿。”这也是最让他生气的地方,要是他娘真出了意外没了,要是他舅舅那边知道她娘名下有七八亩肥地,说不得也还要过来闹。这么一想,吴启斯真心觉得,改回名字必须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