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保全她,现下再想,她既不拿我当父亲,我又何必拿她当女儿?索性叫宴弘光打死干净!”
说完,便裹着满身寒气,离开正院。
韦夫人听得肝胆欲裂,快步追了上去:“老爷!”
“你住口!”
黎东山双眼猩红,神情狰狞道:“我受够了,忍无可忍了!你要么马上闭嘴,要么明日找你娘家兄弟来,我开祠堂请族老,写封休书给你,你马上带了回你们韦家!”
“嘿,”他好笑般的自嘲出声:“早知如此,我还写什么放妾书,干脆把秋静扶正了便是!”
韦夫人如遭雷击,呆呆的站在远处,颤声道:“老爷,我……郁氏不过妾侍,怎能扶正?”
黎东山冷笑:“不扶正,把你休了,叫她主事也是好的!”
韦夫人错愕的看着他,神情绝望,黎东山眼底毫无怜惜之情,唯有面对仇敌一般的冷酷与森寒。
一股凉意自脚下逐渐蔓延上来,韦夫人浑身发冷,想要发声说句什么,嗓子里却像是被堵了棉花。
视线开始发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她身形猛地一晃,晕倒在了地上。
黎东山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转身便走,到书房去含恨匆匆书就信函一封,令人送去宴家来使处去。
第二日郁夫人与宴家来使一道启程时,便听人说韦夫人病了,此时人事不知,怕是不太好。
此时她业已得知昨晚正房里那夫妻二人大吵的事情,眼底泄出几分讥诮,轻轻摇头。
嬷嬷见左右无人,低声道:“是董姨娘?真看不出来,她素日里温温柔柔的,一向逆来顺受,竟也能做出这种事。”
“这有什么奇怪的?兔子急了都要咬人呢。”
郁夫人冷笑出声:“咱们大小姐跟江月同天出嫁,喜不自胜,怕是不记得二妹妹被她害的有多惨吧?黎家嫡女自愿做妾,也毁了一家子未嫁姑娘的名声,二姑娘的婆家没多久就来退了亲,二姑娘成天在房里以泪洗面,你说董姨娘恨不恨?这才只是开始,等后边小的几个姑娘开始说亲了,家里边还有的闹腾呢。”
嬷嬷叹道:“咱们这位夫人聪明一世,可惜跌在这个女儿身上了。”
郁夫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
从建康到寿州,因为郁夫人等人乘坐马车的缘故,走了六天方才顺利抵达。
黎江月早早派遣身边人往城门处等待,听人说母亲进门之后,便忙不迭迎了出去。
郁夫人与女儿一别将近两年,如何不牵肠挂肚,母女相见之后,难免唏嘘落泪,彼此寒暄问候,自不赘言。
刘彻的亲信带了黎东山书信回来,展开一看,不禁失笑:“黎家出什么事了,黎东山这么恼火,竟连这女儿都不要了?说是进了宴家门,便是宴家人,生死随我处置。”
亲信便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
刘彻不禁啧啧出声,同几个老伙计道:“我就说她肯定是假自杀,果然,翻车了吧?”
旋即便将书信往前一推,吩咐说:“拿去给黎氏瞧瞧,再传家法过去,记得我的吩咐,三十杖,少一下都不成!”
亲信听命而去。
九月流火,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
刘彻每天下午都带着两个弟弟往郊外去研习骑射,今日也不例外,吩咐人往黎江月处说一声晚间为郁夫人设宴,便带着两个弟弟出门去了。
郁夫人细细端详女儿,见她气色红润,因着身孕的关系,脸上也多了些肉,瞧着倒很有正房娘子的端庄富态。
她笑的温柔,虚虚的抚了抚女儿肚腹,感慨道:“现下就等着我的乖孙孙出来了。”
黎江月扶着腰,失笑道:“娘,你摸一下,没事的。”
郁夫人叹道:“我也是当过娘的,难道还不明白这些?我摸一下,惹得孩子也动,你又该好半天不得安生了。”
黎江月听得微怔,眼泪霎时间就下来了。
也就是亲娘,才会种种顾虑,远道而来见到临产在即的女儿,都不敢动手去碰,唯恐叫她添上几分不适。
郁夫人见状急了:“怎么还哭了呢。”又取了帕子帮她擦泪。
黎江月笑着摇头,将母亲手掌按在自己脸上,舍不得松开。
仆婢便在这时候打门外进来,小声道:“那边刚刚行了家法,说是直接晕过去了,夫人……”
黎江月神色微顿,旋即又温和道:“找个大夫过去瞧瞧,别不舍得用药,着人好好伺候着吧。”
仆婢应声而去,郁夫人眉宇间却有些诧色,低声问女儿:“真打了?”
黎江月亦低声道:“自然是真打,三十杖,夫君早就说定了的,岂会更改。”
郁夫人眉头微微一跳,抬眼去看女儿,神情中微有担忧。
黎江月反倒笑了,依偎到母亲怀里,轻轻说:“娘,你放心吧,我好着呢。”
晚间刘彻在府上为郁夫人设宴接风洗尘,席间几次举杯致意,十分客气礼敬,郁夫人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并不摆岳母的架子,以礼待之,宾主尽欢,气氛和畅。
晚上刘彻没往妾侍房里过夜,而是往正房去陪伴黎江月,大夫说她产期将至,半月之内便会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