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写的简单, 福州周家、利州张家皆与江南李家情况类似。
两地不似江南繁华,但也是富庶之地,周家、张家皆是两地富商豪绅, 生意做得大。
家主突然身故,家中子嗣争抢家产,最后有能力的谁也未争抢到, 不被看好的却异军突起, 手握家产。
而后经营不善, 散尽家财。
也就是这一年的事。
因着两家密而不发,福州、利州距靖海较远, 楚家与周家、张家生意上交集甚少,楚韶之注意力放在自身以及儿女身上, 忙着商行和船厂之事,竟没听见风声。
或许, 风声根本没传出, 被幕后有心之人截断。
楚韶之看着信, 眉头收紧,李家、张家和周家, 现已经知晓的就有三家了,三家的财富聚集在一起, 不可小觑。
信上还说,在继续打听查探,若还有其他的富商遭遇毒手……楚韶之神情严肃。
当初猜测, 幕后之人许是京中的天潢贵胄,不是皇子便是亲王。
假设猜测属实,以他的身份地位,加上这么多的银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所图呼之欲出。
楚韶之心下骇然,思及堂兄在信中一句带过的天子,当今圣上身体越发差,皇子夺嫡,实属正常。
他能查到的,堂兄肯定能查到,他能想到的,堂兄亦能想到,他浸淫官场几十年,或许比自己想得更深入更透彻。
楚韶之迫切的想要与堂兄交流想法,书信往来受限太大,既慢,又不安全。若真如他所想,在书信里写下,信件被有心之人截胡,他和堂兄都讨不着好。
思前想后,楚韶之歇了写信去京城的心。
楚韶之将来信烧毁,眉宇间始终萦绕着愁绪,福州周家、利州张家、江南李家以及原主,皆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人为刀狙,我为鱼肉。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他能做的,是尽力保全自身,保全楚家。
楚韶之肩上压下沉重的担子,楚家的生意,以及楚家上下的性命安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仅他一人,如何能兼顾?
楚宥鸣、楚宥扬年岁长,皆能扛事,此事告知他们,能帮忙分担。
而楚静娴、楚静姝、楚宥齐相较之下太过稚嫩,楚韶之有过迟疑,但最终仍然决定告知他们。
他们了解的越多,越能成长起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真有万一,他们便是重振楚家的希望。
如此仔细思量后,楚韶之唤来儿女,将周、张两家之事,以及自己的猜想告知。
几人反应不一,或震惊,或了然,失声沉默中,体会到相同的沉重。
楚宥鸣神情冷硬,无论是为了大家还是他的小家,他都不愿李、周、张三家的噩梦在楚家重演。
“父亲有事尽管吩咐,我定会帮忙分忧解难。”楚宥鸣承诺。
楚宥扬正色,一反温和的常态,言语凌厉,“我也是,只要我们人心齐,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惧。”
那三家子嗣鹬蚌相争,才叫背后渔翁得利,只要楚家上下能拧成一股绳,便什么也不惧,强权又如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楚韶之心中欣慰,这一年的关系没白处。
“二哥说的对!”楚宥齐道,“我虽不及大哥、二哥,但也愿为爹分忧,做力所能及之事。”
楚静娴附和,“女儿也是,爹是楚家的后盾,我们便做您的后盾。”
“爹您无需顾及太多,您在前冲锋,我们守护后方。”楚静姝目光坚定。
他们知晓的太少,从前不知爹肩上扛了多少,如今知道了,定要出一份力。
楚韶之眸光微动,这应当就是一家人,有不和有纷争,但共御‘外敌’之时,却会做出最坚定的支持和拥护。
有人分担,压在肩上沉重的担子,瞬间轻松许多,楚韶之含笑道:“人心齐,泰山移,我们也定能度过此次危难。”
这日之后,楚韶之明显察觉儿女们进步神速,如海绵吸水般汲取知识,提高能力,让他看到,他们不仅是嘴上说而已,更是付诸行动。
时间一晃而过,在第二轮实践即将结束之际,楚宥行平安抵达京城,当即家书一封快马加鞭传回靖海。
收到他的家书,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始终牵挂着的心终于落地。
与家书一起送来的,还有来自堂兄的书信,信上没说太多,只叫他不要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和楚韶之想法不谋而合。
同时道,禁海令解禁的日子已经定下,是五月初一,不日便颁布圣旨。
现在是三月下旬,三月廿五,距解禁不过短短月余,那么久都等过来了,不过月余很快便过去。
楚韶之燃起熊熊斗志,摩拳擦掌,船厂、船队一应事宜提倡日程。
等待期间,与宣和居合作前往江南的商队传回喜讯,道宣和居香膏、香薰等皆反响极好,一送到便抢购一空,催促补货。
楚韶之让人给苏婵递了消息。
苏婵收到后,从容应对,宣和居的规模已经扩大,能够支撑起给江南的供给,苏婵调货交给楚家。
楚韶之安排商队,送往江南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