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个小的见状,啧啧称奇。
楚韶之这些时日天天来万绣楼,一为做恶人施压,二为看热闹,看老大、老二怎样争吵,又怎样捏着鼻子和对方共事,全程看下来,也极有意思。
他不在时,发生了什么宥齐、宥行认为他该知道的事,两人便像信鸽似的,风雨无阻给他传话,绘声绘色给他描述。
一日眨眼便过,楚宥鸣和楚宥扬两人将最后一版方案拿回府,在晚上提前给楚韶之过目,若有不满意,他们可提前做出修改。
楚韶之拿到方案,“我且先看看,折腾好几日你们也累了,先回去罢。”
楚宥鸣、楚宥扬:“……”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闪过相同的想法,父亲还知道他折腾了好几日。
离开安华院,深秋夜里的风与初冬无甚区别。
月明星稀,银辉洒落满地,拉长了两人并肩的身影。
楚宥扬忽然道:“喝酒吗?”
楚宥鸣:“喝。”
去昭华院不合适,回重华院也不妥。楚宥扬吩咐小厮,在湖边亭中点炉桌温酒,准备下酒的吃食。
亭子四面垂下挡风的帘子,身前有炉子,更有美酒,两人皆未感到冷意。
丫鬟小厮皆被遣散,不允许靠近,楚宥扬自己动手温酒。
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带着醉意的声音,是说楚韶之鸡蛋里挑骨头,就这几日的几版方案,对楚韶之展开讨伐,渐渐说得多了,才谈及其他。
楚韶之让人远远盯着,待完全没了声音,亭中烛火熄灭,才吩咐小厮将两个醉鬼送回去。,
江氏经验丰富,见状便知晓是为何,“与二弟有关?”
楚宥鸣掀起眼皮子看向她,江氏哭笑不得,“两个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置气呢,于牧知道,要笑话你了。”
“同我说道说道,这次是为何?”江氏继续道,夫妻俩人关上门盖上被子话家常。
江氏等了许久,也未等到楚宥鸣开口,江氏都困迷糊了,即将沉入梦乡,才感到楚宥鸣胸膛震动,听见他憋出一句:“我主动给了台阶,他不下。”
非但不下,还把台阶踹了。
“……”江氏挪开些,抬手拍他胸膛顺气,声音含糊带着敷衍,“二弟太不识趣了!他爱下不下,咱们下次不给了,再给是小狗,相公别生气了,气坏了我可要心疼的。二弟送给于牧、于薇的小玩意,也不要了,明日就给还回去。”
楚宥鸣:“……”
“那些东西,两个孩子都喜欢,孩子念旧,不必……”楚宥鸣顿了瞬,“买新的还罢。”
谁爱当小狗谁当,他不当。
“……”江氏,“好,明日便去买,买一样的还回去。你累了一天,快些睡吧。”
楚宥鸣‘嗯’了声。
楚宥扬回到重华院,周氏和梅氏见他沉着脸,皆感到意外。
周氏想要询问,却见女儿在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多言,待儿子和儿媳回房后,周氏才问楚静姝发生了何事。
楚静姝暗暗叹气,将这几日大哥、二哥吵架冷战之事告诉她。
周氏怔了瞬,垂下眼叹了口气,添了几分颓然,“是我没平衡好,才叫俩人走到这一步。”
“娘。”楚静姝唤了声,静静陪伴左右。
她记事起,兄长和娘便有矛盾,娘似乎意识到问题所在,却不知该怎么做出弥补,或许是前车之鉴,娘对她极为上心,楚静姝没体会过楚宥扬的处境。
设身处地想一想,楚静姝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一笑置之。
二哥与大哥虽有矛盾,却未阻止二嫂与大嫂往来,未干涉小于奕和于牧于薇交好玩耍,有时给于奕带小玩意,也会给于牧于薇两个孩子带一份,只是别扭的从未自己亲手给过,都是二嫂去送。
或许二哥想放下,但迈不过心中的坎。
不过她是她,二哥是二哥,他如何想,旁人怎会知道呢。
梅氏与楚宥扬回到房间,立即担忧询问,眉眼满含关切。
楚宥扬将在楚宥鸣雅室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告诉她,而后道:“他和从前,还是一模一样。”
得到了所有,然后出现在他面前,云淡风轻的似施舍一般。楚宥扬从小到大,最不愿看见的就是楚宥鸣脸上出现那副神情。
梅氏声音轻柔,安抚人心,“大哥或许是想帮你呢?”
“他帮我?”楚宥扬嘴角微动,显然是不信。
梅氏缓缓点头,“你想啊,万绣楼之事你在负责,他听安排即可。提出要插手,那是费力不讨好,万绣楼若是做好了,功劳也算不到他头上,何必操这个心。”
“你呀,是当局者迷,不妨跳脱出来,站在旁人的立场上看全局。”梅氏温热的手掌握住楚宥扬的,暖意融融,“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有迈出去的一天,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你想啊,等小于奕懂事儿了,问‘爹爹和大伯是吵架了吗,为什么爹爹不和大伯说话?’,你怎么回答他?你可别胡编乱造教坏于奕,得如实回答。”
楚宥扬动容,陷入深思,听见最后一句,神色微变回过神来,不愿去想那个画面。